王超：安阳婴儿

十四

刘四德住医院快一个月，才被确诊为血癌。真叫病来如山倒，刘四德在安阳是靠一对拳头打出名堂的，可如今，因病，头发已全部掉光。医院也久闻刘四德在安阳的大名，不敢将血癌诊断结果告诉刘四德，而告诉了这一个月交替前来守候刘四德的四个马仔。马仔们听了刘四德的绝症，不知是喜是悲。
四个人来到刘四德的病房，见刘四德正举着一个镜子，在照他的秃头，都小敢声张，只静候在一边望着。过了一会儿，刘四德问：“我帅不帅?”四个马仔被刘四德冷不丁的这一问，问懵了，好像没听到，再加上紧张，竟齐声反问道：“什么?”这倒把刘四德惊着了，他一扭头，盯着那站成一排的四个人，生气道：“我在问你们我帅不
帅?!”四个马仔又因为紧张，又竟然是齐声答道：“帅!帅!”刘四德看着他们的样儿，笑了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四个马仔不说话，刘四德拿着镜子站起来，走到一个马仔前，举起镜子，照着他问：“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那马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答道：“不、不、不是。”刘四德走到下一个马仔前，同样用
镜子照着他，问：“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那马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答道：“没有、没有，没听说。”刘四德再走到第三个马仔前，举镜子照着他，再问：“是不是听说我快死了?”那马仔有点慌，答道： “不会、不会，你哪能、哪能、哪能……”刘四德突然冲到最后一个马仔面前，用镜子对准了他，有点失声地尖叫：“是不是听说我快死
了?!”那马仔头一低，也突然尖叫道：“是的、是的，我快死了!”刘四德一愣，推了一把那马仔，问：“你是说我快死了?”那马仔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喊一声：“大哥!他们说你快死了，我他妈跟他们拼了!”说着，扭身就要冲出门去，被刘四德厉声叫住：“回来，蠢蛋!”然后，平静下来，仿佛自语，刘四德再道：“那好，我这就回家，我该见见我老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