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丁人众带上水红唤来大荒,装上几罐泡制好了的药酒,开着大奔
车直赴北京。这次北京之行,丁人众要办三件事,三件全是大事。第一件是送水红
去北京广播学院进修,第二件事是看望于夫人,最后一件事是办款。
北京广播学院的系主任热情地接待丁人众,大学里到处都在搞活,有人送钱参
加学习还不要文凭,确实是件好事。系主任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给你们的企业培
养出一个中国最优秀的播音员。丁人众一笑,平淡地说:“你们能把她方言纠正过
来,我就烧高香了,真的培养出倪萍来,我们企业可就吃大亏了,不得飞到中央电
视台去。”
系主任说:“这笔投资值得呀,中央电视台有钱啊,他们舍得花大笔资金买人
才,你们企业将来在中央电视台上做广告,可以免费了。”
丁人众说:“你们好好培养吧,没准会被张艺谋相上,又造就一个影后,也是
你们学院的光荣。”
说说笑笑,丁人众就与系主任告别了。水红哭起了鼻子,难舍难分的样子,就
差投进丁人众的怀抱里。丁人众说:“算了,别哭了,说你能成影后,你就跟我演
上戏了。”
水红说:“谁是演戏,人家是真的舍不得你走。”
丁人众哄了一会水红,将水红重新送进北京广播学院内。回来坐上车,丁人众
让大荒赶快走,他恐怕水红变卦,跟车又返回无虑。丁人众送水红学习还有另一番
目的,这个秘密只装在丁人众的心里。他要甩掉这个奢侈的累赘。
接下来去拜访于夫人。就是那位帮助丁人众把“无虑”啤酒打进人民大会堂国
宴桌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依然住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里,在北京能住在四合院里的人,肯定是个
人物。客厅和上次来没有什么变化,钢琴还放在哪儿,照片依然是那张摄于一九七
七年的照片。丁人众特意凝视着那张照片,这一回他可以肯定了,李子强就是李法
权的儿子。
老太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如旧,一见面就拉住丁人众的手,夸小丁的药酒真
有奇效。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丁人众故意做出才想起来的样子,让大荒到车的后备
箱里取出那些药酒来。
老太太问:“你们的酒疗效这么好,为什么不批量生产呢?”
丁人众说:“现在的生态环境实在是太糟了,跑遍一座大山,也找不出几块适
合野生中草药生长的地方。野生的,少得可怜,人工种植的,疗效又不明显。就算
是常采药的人,一个秋天采来的野生药材,还不够泡一罐酒,一年能泡出几百斤酒
相当不容易了。”
老太太赞许地点着头,她没有想到自己喝下去的酒,制作的过程竟然是这么艰
难,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对丁人众的感激之情。丁人众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看
样子这趟北京来得太值了。
接下来,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谈了起来,内容涉及到医疗保健历史文化商贸旅游
风土人情等等。尽管丁人众知道,老太太不愿意谈及无虑县,可他想让老太太促成
自己的事,必须让老太太想起无虑。
丁人众谈起了无虑,谈起了无虑人民对老县长的无限敬仰,谈起了新任县长如
何大刀阔斧地工作,如何用新的思想强烈地冲击无虑县的保守观念。最后,丁人众
话锋一转,突然感慨万分地说:“他们父子二人,实在是太像了。”
老太太还在丁人众创造的话语氛围中,没有意识到丁人众这句貌似发自肺腑的
话,是刻意创造出来的。老太太果然被丁人众这句话绕了进去了,感慨万千地说:
“子强比他爹灵活多了,他爹像他那样,也许不会连命都丢了。”
丁人众心里挺高兴,老太太话完全证实了他的判断。他故做苦脸,摇了摇头,
对老太太说:“您离他太远了,不知道实情。有句古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句
话用在子强县长的身上恰如其份。”
老太太关切地问:“子强遇到麻烦了?”
丁人众说:“目前还没有。”
老太太说:“是不是把一些事情做过了?”
丁人众说:“过是过了些,不过不会有麻烦,只是对待我的问题上,他做得偏
过了些。”
老太太说:“说说,我听听,子强做过份了,我会批评他。”
丁人众说:“无虑县正在搞产权制度改革呢。”
老太太说:“全国许多省都在搞。”
丁人众说:“中央说抓大放小,放到县里,就剩下一个字了,就是卖。我一年
工资加奖金不过几万元,根本买不起子强县长给我规定的好几千万,这不是活活地
想把我们这个啤酒企业往绝路上逼吗。我倒无所谓,不干罢了,这些年的积蓄总能
让我活得像个人似的,再说我也略通医道,光靠一年泡制这几百斤药酒,我照样能
富甲一方。我担心的是,企业一千几百号人失业了,会把政府闹得天翻地覆,断送
了子强县长的政治前途。”
老太太被丁人众的这番话打动了,她说:“这事儿我会对子强说的,我要跟他
摆清利害关系。”
丁人众说:“您也看到了,我为了我们的企业能发展壮大,能在竞争中不被人
挤垮,倾进了全部心血。就算子强县长网开一面,让我买得动企业,企业的流动资
金也就全死了,没有了发展的空间。我真不想让这个蒸蒸日上的企业败在我们哥俩
的手中。”
老太太说:“你想怎么办?”
丁人众说:“我不想趁产权制度之机占县里的便宜,可也不能挤兑我,我只盼
望能够公平些。按资产评估,净资产有多少,我就应该掏多少钱。”
老太太说:“我立刻打电话给他,让他把这件事处理好。”
丁人众说:“太谢谢您了,最好是我把您的意见带回去,如果子强县长不同意,
您再给子强县长打电话,您看好不?”
老太太说:“好的,小丁想事想得挺周全。”
丁人众说:“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老太太说:“客气什么,你给我送了药,是我这个老太婆给你添麻烦了。”
告别了于老夫人,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老太太答应过问这件事,丁人众
就不枉此行。
从北京的几家银行提出了几大笔款,丁人众连夜往回赶。现在的事情,瞬息万
变,谁知道哪个爷,一夜之间就能拿出几千万,将“无虑”啤酒买断,丁人众必须
时刻防范。
还好,无虑县没有第二个竞争对手出现,丁人众可以无忧无虑地拥有无虑啤酒
股份有限公司。
距离县里与丁人众谈判确定“无虑”啤酒归属问题不足二十个小时了。丁人众
觉得火候到了,必须发起总攻了,于是,他往北京通了两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给了
部长,另一个电话打给了李子强的生身母亲。
傍晚,市委组织部长来到了无虑,吃罢晚饭,坐进了李子强的宿舍里。李子强
以为组织部长不过是例行公事地来无虑检查工作,没想到坐在李子强这里不走了,
专题谈起了无虑啤酒股份有限公司改制的问题,劝着李子强不要搞得过火,要实事
求是。
李子强说:“部长,我现在已经不够实事求是了,实事求是地说,如果真刀真
枪地查一查丁人众,有十个丁人众都能送进监狱里。”
部长说:“一个丁人众创造的价值,相当于四千多个体户,企业家经济上有毛
病这是共性。仅靠工资,他连正常的社交都不能搞,怎么能把企业搞活。”
李子强说:“我认识到这一点了,否则我不会容忍丁人众的。”
部长说:“资产评估已经搞完了,企业的真实情况浮出了水面,你向丁人众要
四千万,太过了。你没想一想,万一丁人众不认可,企业会不会瘫痪?”
李子强一笑,他说:“放心吧,丁人众有这个经济实力。”
部长说:“我是代表组织来的,好好考虑考虑,不要做得过份。”
正说着,李子强的电话响了,是市委书记打来的,市委书记在电话里说:“子
强啊,共产党人最讲究实事求是,‘无虑’改制的问题,要慎重,一定要按资产评
估的结果去办。”
李子强说:“好,我一定按您指示的去办。”
刚刚撂下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李子强拿起电话,是母亲打来的,母亲先是关
注一番儿子的起居生活,又叮嘱一番儿子处理事情要小心,要多想想不利的因素。
李子强又询问一番母亲的身体情况。母亲说:“我身体非常好,我每天早晚各喝一
杯‘四子滋阴酒’,身体养得结实着呢,多亏了你们无虑的丁人众。”
李子强怔住了,十几分钟内,赐予他生命的人和决定他命运的人都给他打来了
电话。别人说情也好,施压也好,李子强都可以置之不理,可这两个人对于他太重
要了,他必须慎重对待。这个丁人众,真有手段啊,居然不动声色地挖出了他隐藏
极深的家世。李子强降低了语调,他说:“您身体好,我就放心了,我也挺好的,
不用牵挂。”
母亲说:“我哪能放得下心,小丁把你们改制的事儿都跟我说了,你一定要慎
重啊,不要搞得矛盾重重,千万不能像你爹那样倔。”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颤了,李子强听得出母亲含着眼泪说出这句话的。母亲竭力
反对李子强来无虑做县长,无论进中央的哪个部委,凭李子强的能力,当个司局长
不成问题的,这孩子,无虑的情结太浓了,高低要回无虑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
李子强应承着母亲,直至母亲放下电话。此时此刻,李子强的心里像炸开了的
油锅,煎熬得实在难受。丁人众的势力已经发展成足可以与他这个县长相抗衡了,
不从丁人众身上挤出这笔钱,老师们的工资没有指望,从丁人众挤出了这笔钱,他
将得罪上级领导周边同事,以至于相依为命的母亲。
然而谁在考虑无虑人民的利益呢?李子强突然想到在北京结交的那位矮个子没
胡须的作家许谋清,许作家说,中国会诞生出一批中产阶级,适当的时候,他们能
让政权为他们服务。
丁人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个勤劳智慧的腐败分子?他对社会做出巨大贡献
的时候,却在严重地腐蚀这个社会。他可以逼迫你,不得不将无虑县最大的企业拱
手相让。
李子强仿佛看到了丁人众,丁人众微笑着说,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组织部长突然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子强说:“我无话可说。”
丁人众终于获得了成功,用了两千万元,将无虑啤酒股份有限总公司弄到了手,
转眼间,他便成了全市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没多久,又改称与香港合资的无虑啤酒
集团。虽然香港回归了,可无虑县仍然习惯地叫港商为外商。合资的事情是丁人众
的儿子丁自然撮合成的,丁自然在香港念书,结交了许多富商的子女,他们的父母
在内地差不多都有几千万港元的投资。
港商是个比丁人众稍稍年轻一些的女富婆,港商经常听丁自然讲有关无虑县的
传说,觉得很有意思,让丁自然陪着在无虑泉旁转一圈,还在无虑啤酒厂那间宽绰
的会客室里坐一坐,末了,答应扔下一千万港元。一千万港元,虽然不足无虑啤酒
厂总资产的二十分之一,却也是久旱逢甘霖哪。丁人众为了把啤酒厂改制到自己手
里,使尽浑身解数,流动资金已经紧张得捉襟见肘了,这几个月,县里的税收看得
又特紧,一分钱税也拖欠不得。丁人众又陷入到了资金紧张的窄胡同。
丁自然救了丁人众的驾,还获得了合资这块金招牌,无形中又抬高了“无虑”
牌啤酒的声誉,加快了啤酒的销售。更重要的是,丁人众借此机会,把企业的法人
代表的名字改了,企业的法人是丁自然。丁自然出任合资的无虑啤酒集团的总经理,
丁人众则是无虑啤酒集团的董事长,依然掌管着一切事务,儿子学业未完,等到获
得学位之后,才能回来掌舵。
丁人众有丁人众的想法,尽管儿子暂时不能回来管理企业,可企业已经是儿子
的了。全国人大正在讨论继承法,一旦有一天公布实施了,这么一大笔资产,儿子
想要继承下来,不知得上多少税呢。
改制以来,丁人众只讲利益,不讲任何情面。他知道,自己的朋友遍天下,却
没有一个真朋友,每个与他交往的人都是利益的关系。他的交际再也不像从前那么
频繁了,企业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规,每个人都像机器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丁人
众闲暇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有时,他也想一想他生活中经历过的女人。她们都有可
爱之处,可他为了获得无虑啤酒厂,都让她们为自己做出了牺牲。
他什么都得到了,他却失去了很多,他没有了爱,他活得很孤独。
现在,他更加思念的是他远在香港的儿子丁自然了。
半年以后,丁自然回来了。
自从父母离异,丁自然几乎与父亲分开了。就连丁人众那些好友也不知道丁人
众的长子已经长成了小帅哥。丁自然从香港飞到北京,连机场都没出,又登上了飞
往市里的小飞机,最后才沦落到民间,与一群做工的卖菜的一同挤上一辆大公汽。
车上有几个啤酒厂的工人,泼口大骂丁人众,说丁人众这个王八犊子,根本不把咱
们工人当成人,放个屁也得往下扣工资,非得逼咱们和他拚命。另个工人说,跟他
拚命干啥呀,不跟他拚,咱们就跟他耗着,跟他磨洋工,耗到他破产为止。旁边那
群打工卖菜的也跟着掺和,咱们无虑县没有共产党了,丁人众贪的钱,都够枪毙十
回了,县里那帮官儿瞎了眼睛,又把啤酒厂送给了他,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他占去了。
另一个卖菜的说,不是那事儿,丁人众想白得,是姓李的县长硬从他手里抠走了二
千万。
丁自然听到这些关于他父亲的恶言恶语,心里极不自然。他知道父亲在无虑县
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如果在西欧,名声不好的人很难做成老板,西欧的工人很厉
害,一旦老板有克扣工资欺压工人等劣行,工会就会组织工人抗议,上街,甚至罢
工。丁自然觉得,父亲依然沿用过去行政管理的老一套,靠压制让人服从,实在让
人难以忍受,现代的企业管理应该讲究公平,就该充分挖掘人的潜能,他必须改变
这一切,否则老爹会在残酷的竞争中一败涂地。
丁人众以为儿子学业已成,事实上,丁自然研究最多的是自己的父亲,他知道
父亲的良苦用心,他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未来彻底摆脱父亲的影子,都是
极为实用的知识,他不想让一张纸的学位证书绊住自己。
丁自然在香港最大的收获认识了他一位同学的母亲,那位香港富婆。富婆的丈
夫在美国经商,在纽约的商界小有名气。丈夫有外室,常年不回家。富婆寂寞难奈,
想找个可心的男人陪伴,却始终遇不上两情相悦的男友,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香港的
男人不可靠,情感没培养怎样,就有了上床的暗示,染上性病爱滋病就麻烦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丁自然被他的同学带回了家中。丁自然的眉毛老老实实地贴
在眉骨上,一副腼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经过风月情场的小处子。富婆暗地里喜
欢上了这个小帅哥,香港人普遍认为大陆仔诚实可靠,不像海外华仔那么精明,在
情感上不负责任,经济上处处算计别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顺其自然了。丁自然曾在半夜里偷看过香港台播放的生活
片,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正值青春期,他承受不起最浅显的撩拨,一冲动就做成
了那种事儿。
此后的日子,富婆便和丁自然形影不离了,他开始陪着富婆周游世界,除了不
去美国,他们走遍了欧洲,游遍了东南亚,抚摸够了大洋洲的袋鼠,甚至来内地感
受黄山的烟雨。
跟随富婆周游了半个世界,丁自然大开眼界,又有了这一次丰富的感情经历,
丁自然简直是脱胎换骨了。回到无虑,丁自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向老爹丁人众叫板,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认识到了父亲的可恨可悲与可怜,他不会怜悯父亲,市
场是无情的,竞争是无情的,他必须淘汰他的父亲。既然企业法人已经更名为丁自
然了,丁自然就有权驾驭这个企业。
除此之外,丁自然有必要向父亲发泄压抑了十来年的仇恨,自从父亲同母亲离
婚,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憎恨他的父亲,母亲那么善良,那么勤劳,即使离婚了,仍
然含辛茹苦地操持家里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原谅父亲残忍地抛弃了全家人。
现在,父亲把机会给了他,他决不能放过。
就在总经理的办公室里,父子俩的眼睛僵持住了。丁人众说:“啤酒厂早晚是
你的,何必这么急呢,还有好多酿酒的知识你需要学习。”
丁自然说:“既然企业法人是我,我必须行使法人的权力,要不,你把法人重
新换回你。”
丁人众说:“傻孩子,现在你不当企业的法人,将来你再做法人,可要交一大
笔税呀。”
丁自然说:“你不是从政府手中接过的企业吗,你再给送回去吧。”
丁人众说:“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你爹为这个企业付出多少心血吗?你爹几乎
拿生命做赌注,才把企业搞到手。”
丁自然说:“既然企业已经是咱们家的了,爹管和儿子管能有多大的区别,你
不让我尽早地进入角色,将来我能管好吗。”
丁人众说:“我还不到五十岁呢。”
丁自然说:“你的管理方法已经比八十岁还落后了。”
丁人众说:“你放屁,这个企业是我搞到手的,凭什么让你管。”
丁自然说:“好吧,你管吧,你把港商投资的一千万给我抽出来,从此后,我
跟这厂子没关系,你把法人代表的名字再改成我弟弟吧。”
小弟还不到十八岁,没有做法人代表的资格。丁人众万万没有想到,年轻的儿
子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式,非要逼退他不可。真要抽走那一千万港元,丁人众立刻
就会没咒念。好在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别人,他决不让步,怎么难也能想出几条对
付的计谋。丁人众想,这样也好,儿子迟早要出来锻炼锻炼,不折腾个头破血流,
长不出见识来,到时候不还得老子出来收场。
万般无奈,丁人众只得把权力交给了儿子。
丁自然毕竟在现代管理模式的环境中生活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人家
的管理方式,上任后,一切做法与他父亲大相径庭。硬气地用光了富婆赠与他的一
千万港元,买断了销售公司五百名职工的工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和无虑啤酒集团
脱离关系。接下来,丁自然完全套用了西方的管理模式,用精神和物质等各种方式,
想方设法地调动职工的积极性。
渐渐地,职工们忘记了自己是在给丁人众干还是丁自然干,或者是给他们的车
间班组的头头干。他们深刻地感受到了给钱干,给自己的幸福生活干,是最不吃亏
的事情。
丁人众没有想到儿子会干得这么出色,他虽然还保留个董事长的头衔,实际上
已经不管事儿了。丁人众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研究中医,研究药酒方面了。他经过数
月的研究,终于弄明白了,菟丝子这味药的药效实际上是很一般的,只有搭配在别
的药中,才有作用。
陈文佐从县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连任几年人大主任的缓冲都没有,闲着
没事,找丁人众下几盘棋。丁人众空挂着董事长的头衔,企业里的事儿,丁自然从
不与他商量,基本上和退休没什么区别。两个人经常为输赢争吵得没完没了,末了,
陈文佐把棋盘一推,说,吵什么,你我都是输家。一向争强好胜的丁人众闭了嘴。
李子强经常带着省里和北京的领导到无虑啤酒集团视察,不过,却不是无虑的
县长身份。他上中央党校学了几个月,回来就是副市长了。副市长李子强视察的时
候,一副很自豪的样子,流动着的啤酒生产线里也流淌着李子强的政绩。
小帅哥丁自然自然高兴,高傲地立在李子强的身旁,根本没把无虑县的那些官
员们放在眼里。他觉得,无虑县的这群官员就像是混进他这艘航空母舰里的乞丐,
他可以随意地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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