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学兵真的到李大鹏的餐馆打工去了。第一天就当上了副总。他很兴奋的。当
副总有当副总的好处，天塌下来有老总顶着。他只不过是打工的。好好干就行了，
凭能力吃饭，凭良心干活，凭智慧挣钱。
    也就在王学兵上任的第三天，连续蹲守在那里五个夜晚的迟子剑终于抓住了一
个小偷。别人抓小偷都是当小偷正要行窃的时候抓，迟子剑不这样，迟子剑自己也
准备了一套小偷常用的工具。他蹲在那里，一直看着小偷如何从后面爬上去，如何
翻进窗户外面的铁栅栏，直到小偷从失主房间出来，迟子剑才迎上去。小偷见势不
妙，拔腿就跑，迟子剑就一个劲地猛追。他直叫喊他停下，而不叫喊抓小偷。小偷
在街道上的一个洗车店门前停下来，迟子剑把他叫到一边，小声说：你他妈别不讲
良心。你在干事时我一直在给你望风。那户人家本来是我要去的，让你占先了。我
就没和你争。说什么也该咱们平分吧？有好处大家都得一点。
    小偷反复打量着迟子剑，怀疑地说：你也是干这一行的？
    迟子剑把自己的工具往地上一扔，煞有介事地说：这一带是我的地盘。分了，
大家没事。你一人独吞，我跟你没完。
    小偷见迟子剑这样一说，有点相信了，说：你真是干这个的？
    迟子剑又把自己的工具打开，让他看看，说：我要不是干这个的，我带这些东
西干什么？再说，我会叫你停下吗？那我就叫喊抓小偷了！大家都会来抓你！不把
你揍扁才怪！现在你已经在局子里蹲着了！
    小偷终于相信了迟子剑的话。答应四六分成。可小偷究竟偷了多少东西，还没
来得及清点。两人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来清点脏物。一共偷了六千多块钱，
三个存折，五件首饰。迟子剑分得两千块钱和两件首饰。
    迟子剑毕竟是坐享其成，他也显得很大方，拿到钱后，请小偷在附近的夜市吃
了一顿，另给小偷买了一条大中华香烟。迟子剑还大念贼经，炫耀他的种种光辉业
绩，在什么地方可以频频得手，什么地方充满风险，什么样的家庭喜欢存放现金等
等。他说他在出道前曾经用半年时间专门研究向楼房攀爬的功夫，用半年时间研究
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各种柜子和门窗。他说他有一次在别人家里睡着了，还有一
次居然钻进了一个影视明星家里，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做爱。完毕了他就走了，没有
下手。迟子剑别出心裁，甚至还编造了一个惊心动魄的遇险经历，跑到一个警官家
里去了，差点栽在警察手里了。小偷听得津津有味，感觉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大内高
手。
    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迟子剑跟小偷俨然成了一对好朋友。每天都由迟子剑请
他吃吃喝喝，并给他传授了不少盗窃经验。这些都是小偷闻所未闻的。小偷也因结
识了迟子剑而得意忘形，把他所认识的贼界朋友都介绍给迟子剑，以此证明自己交
游甚广，绝非等闲之辈。这给迟子剑直接打入他们内部创造了条件，他顺藤摸瓜地
卧底去了。卧底很辛苦，也充满风险，可他必须卧薪尝胆。由此摸清了一个庞大的
盗窃团伙的全部底细。在他们准备大干一场时，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盗窃价
值达一百多万元、作案数十起的作恶多端的盗窃团伙全军覆灭。这成为浦东警方的
一条重大新闻。
    高兴的是迟子剑。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在当警察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成就
感，不当警察了，反而有了当警察的成就感。
    但更高兴的事还在后头。鉴于迟子剑在破获盗窃团伙案时的勇敢表现，同时考
虑到他在被派出所除名时系别人故意陷害所致，有关方面决定重新录用他为公安警
察。但给了他一年时间的合同试用期。
    迟子剑到派出所报到的那天，李大鹏和王学兵给他庆贺，祝他东山再起。饭局
上，王学兵拿来一瓶茅台。两人以前打过赌，现在王学兵输了。在大家碰杯的时候，
迟子剑跟苏小妹碰得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