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陶然心里越痛脸上越笑:“那你也看得太错了点吧,男的女的都看不出了!”
徐亮也笑:“陶然,不怪我看错了你。你自己瞧瞧,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点
女孩子的,啊特征?”
陶然叫了起来:“你再说你再说你再说?”
徐亮大笑着仓皇离去。
陶然走进女更衣室,咣的一声,把门摔上。更衣室里所有人都被这声“咣”吓
了一跳,定定看着陶然。
谭小雨走过来关切询问:“怎么啦陶然?”
陶然开柜子放包脱衣服脱鞋,不理。谭小雨立刻就闭了嘴,决不再多问半个字
:一块儿上护校一块儿分配到这个医院这个科工作了这么几年,她太了解陶然了。
她不理你时你就不要理她,你越理她她越来劲。谭小雨是个心思细密的女孩儿,长
得也是,纤巧精致。
陶然脱下了仔裤T恤,没马上穿工作服,而是走到贴满半壁墙的穿衣镜前站住,
定定地看镜中的自己:高个儿,宽肩,平平的胸……眯细眼睛模糊了视线看,用
“余光”看,可不就是一男的?还是个不怎么样的男的,李钢水平。陶然不由得悲
从中来。这时候苏典典闻讯绕过一排排的小格柜子和一个个正换衣服的人挤了过来,
手里抓着未及穿上的工作服,下面小裤衩上面小背心,露着个肚脐。她问的也是:
“怎么啦陶然?”神情也如同谭小雨,满怀关切。
于是陶然从镜子里看到了苏典典和苏典典身边的自己。苏典典削肩细腰丰胸翘
臀全身曲线凹凸有致,无论你怎么看,睁大了眼睛看眯起眼睛看,虚了看实了看,
她都不可能被看成男人,她都是个地道的女人。苏典典看着镜子里的陶然好心指点
:“陶然,你应该换个胸罩,现在有那种托高的胸罩,带海绵衬的,等哪天我陪你
去商场看看……”陶然不领情,板着脸道:“我托再高也不可能像你,里面跟塞了
个小枕头似的!”
女孩子们哄然大笑,这时门开了,早已换好了工作服的护士长李晓探进头来,
屋内马上噤声,一个人代表众人招呼了声:“护士长!”李晓五官端正,说不上漂
亮但也决不难看,一副忙碌操心的管家婆模样儿。李晓目光刀子般在屋里一扫:
“抓紧点!马上到交班时间了!” 贵宾病房的一个男子向陶然打听苏典典。
“你没戏,人家有主了。”
苏典典是普一科姑娘们的骄傲,也是她们的悲哀。苏典典长得如同童话里的公
主。公主每天穿着白大褂打针、送药、铺床,穿梭于病区的走廊,却没有人觉着不
合适不协调。平凡的工作没有使她平凡,她却给平凡的工作增添了奇异的童话色彩
:再粗野的病人也不会在她面前吐出半个脏字,再任性的病人也不会拒绝经她手送
来的苦药水。典典的床头上永远挂着一个蓝印花的布包,包里永远装着毛线或棉线
钩织的半成品。下了班回到宿舍洗洗涮涮完了,她便打开她那个银灰的MP3,戴
上耳机,边听歌边织,背抵墙,双腿并拢坐在床上,可以连续几小时不动。她不爱
串门儿,不善聊天儿,从不跟人闹别扭,除了因为是一块儿毕业而跟陶然、谭小雨
关系近一些外,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工作中很少受表扬,也很少挨批评。领
导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比别人干多了,不抱怨;干少了,不内疚。她不大关心
书,看书多了头疼,因而除了考核前翻翻业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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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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