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黄河队会议室。江董、聂飞儒、老贺、领队坐在小主席台上。聂飞儒面无表情
地宣读文件:……因此,从下一轮开始,为配合俱乐部市场战略的科学化和稳定化
调整,队里的主场赢球奖金暂时减半,客场赢球奖金暂时降低30%,平局的奖金暂
时停发……主力队员和替补队员的固定工资标准维持不变……
队员们敢怒不敢言,有轻微的骚动声。小孙冷笑着摇了摇头。小顺子抱着双臂
坐着,嚼着口香糖声色不动。
聂飞儒继续照本宣科:……在联赛的下一阶段,根据俱乐部的经营状况和球队
的成绩,以及联赛形势的变化,俱乐部将制定出台新的奖金发放办法……
《新足球》报编辑部里,一群编辑、记者不拘小节地围坐在会议室的沙发里开
编前会。这间会议室布置得很清雅但很随意,几排办公型的布艺沙发中间,安放着
一张很大的正方形玻璃茶几,上面凌乱地丢着几份图表和文件,沙发旁还有几台电
脑,墙上贴着各种报表和公告。
孟义:……黄河队正在扩大领先的优势,聂飞儒夺冠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下
一轮的对手是实力较弱的狐狸队,势必要全取三分……你们说,狐狸队敢在赛前放
话要击败黄河,这不是存心要激怒聂飞儒吗?
《新足球》报记者赵刚:说来也怪,这黄河队在甲A 从来都是称王称霸的,谁
都怕它三分,偏偏这么个升班马狐狸队算是它的克星。去年足协杯,狐狸队当时还
在甲B ,半决赛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与甲A 的老大黄河队成了对手,人们都以
为狐狸队整个儿一个以卵击石,谁想到它竟然以主客场4 比2 的总比分淘汰了堂堂
的黄河队!
高羽:这是去年最大的一个冷门!当时多少人跌碎了眼镜!孟义:我记得事后
聂飞儒被人骂得狗血喷头……我后来跟他当面聊过这事,他承认有轻敌的原因,但
据他说,这支狐狸队打法粗野、作风野蛮,场内场外的小动作很多,他觉得狐狸队
是一支下三滥的球队,江湖习气太重。
赵刚:狐狸队的主教练很年轻,几年前还是甲A 的现役球员,退役后到国外进
修了半年,这人本事挺大的,一回国就迅速挤掉了前任,而且率队的成绩相当不错,
包括去年足协杯淘汰了黄河队,甚至在去年联赛的最后关头冲上了甲A.高羽端着水
杯,刚接了水返回来,站在沙发后面用另一只手比划道:去年足协杯那场球我在现
场,比赛时狐狸队的教练站在场边一个劲儿地咋呼,踢狠点儿!踢凶点儿!别怕犯
规,使劲儿踢!……聂飞儒就站在离他不远处,听见他这样喊,气得吹胡子瞪眼
(坐在她身前沙发上的同事都笑了起来)……狐狸队确实踢得太粗暴了,他们的队
员在教练的教唆下,在场上就像黑社会的打手一样。那场球简直就是一场摔跤比赛!
黄河队怕受伤,技术和战术根本就发挥不出来(高羽坐回沙发,意犹未尽地对孟义
说)……赛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聂飞儒拒绝同狐狸队的主教练握手,搞得对方狼
狈不堪!
赵刚笑:从那以后,黄河队和狐狸队就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狐狸队得势不饶
人,他们的主教练赛后在报纸上说,我们是同一支娇气的女子足球队打比赛,她们
的首领老得连手都握不动了!……你们想想,以聂飞儒的火爆性子,听到这种话他
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今年狐狸队升上了甲A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过几天,黄
河队与狐狸队的第一场甲A 对抗就要开始了,真不知聂飞儒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聂飞儒在机场的走道上边走边对同行的老贺说,就这么只小狐
狸,值得我去多想吗?
老贺锁着眉头没答腔。
教训这种不要脸的球队,除了在场上狠狠地揍它,别无他法!聂飞儒说。
这也是,咱们在球场上混了几十年了,头一回碰上这么个无赖对手,不教训教
训它,它还不知天高地厚了!老贺说。
黄河队的队员身着深色西装,提着统一的旅行袋,鱼贯登上飞机的扶梯。同时
登机的旅客纷纷与他们握手致意。小顺子嚼着口香糖,双耳塞着CD耳机,面无表情
地从立于舱口的两名空姐身前走过。俩空姐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做了个鬼脸。
小顺子和小孙放好了行李在座椅上坐下,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跑到小顺
子跟前伸出一个小本子请他签名。小顺子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划了几下,笑着将笔递
还回去。又有几个球迷发现了小顺子,请他在背心和皮包上签名,小顺子不厌其烦
地一一签着。
小顺子身旁的小孙显然也很知名,有一个男球迷等小顺子签完了,也拉着小孙
补签,并对小孙说:多进几个球!今年的最佳射手肯定是你的!小孙笑笑。
飞机已在空中。队长关子雄与大李并肩坐在座椅上。大李捧着张体育报纸在读,
扭头对关子雄说?这些报纸真会炒作!你看看这条消息。
关子雄接过来扫了几眼,不禁小声读出声来:究竟是寻仇而来的黄河猎手们煮
了狐狸下酒,还是不畏强暴的狐狸好汉们再跨黄河扬威,人们拭目以待……什么呀!
关子雄将报纸丢在一边。
大李说:你再往下看呀,你看看狐狸教练在说什么。
关子雄重新读,又不禁读出声来: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会像去年一样打败
黄河这只纸老虎!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像女人一样容易受伤!……太过分了!有这么
说话的吗?!
飞机座椅上,老贺坐在聂飞儒旁边锁着浓眉说:这次去狐狸队的主场,我心里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聂飞儒本在闭目养神,闻听此言张口斥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真没骨气!
老贺依然锁着眉头未还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聂飞儒忽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地说:从去年到今天,我
等这只臭狐狸等了一年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扭断它的脖子!(聂飞儒面容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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