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甲等四级医院的牌子。因为设备和技术一流,我选择这里为妻子看病,也是因
为象人们所理解的我对妻子的重视。有一阵子人们议论我不管妻子的事,我想这也
是妻子对我怀疑的原因之一。我与妻子总是平淡地生活。她喜欢什么?我不晓得,
但我喜欢足球,我们来到这个城市里,非常陌生的当初,感到亲切,处处诱人。现
在熟悉了反而没什么可以说的,公园、古塔、我们曾经划过船,在星湖里,她笑得
前仰后合,船儿左晃右摆,她大叫一声,差一点没掉到湖里去。
“快吓死我了。”
这时我就想到了,如果想害死一个人,那么最好的作案就是当她在船上晃来晃
去的时候,趁势把她送到水里去,纵使再高明的侦探,也无法确定犯意。
“我问你,如果我掉进水里,你会该昨办?”她突然好奇地问我。
“你不会掉到水里的,有我呢。”我知道她在考验我,女孩子的小聪明。
“我说的假如我掉进水里呢,你是跳下去,还是喊人救我?”她执意地说。大
眼睛瞪着我,仿佛审视一件无法识别的古董。
“我说了,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的。”我狡猾地笑着说。
“不,我就要你说。”
“要我说,你不会掉水。”
“那,我这就下去了。”她说着,站起来,身子随着小船摇晃起来。
我大叫着,“快坐下,你这样危险”。我的话还未落音,她就摇摇晃晃地叫着,
栽倒了水里。我把桨一扔,随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我断定这里的水很深,足有
三人深,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抓到了她的衣服,迅速地把她托出水面。
这一次,我们为她的任性付出的惨重的代价。我因入水冻得病了很久,她因此
而小产,而丧失了要孩子的机会。她痛苦地哭得死去活来,她无法原谅自己的鲁莽
和任性。并深深地懊悔,尽管我没有责备她半句,她一直忧郁不乐。我甚至怀疑她
患了癔症,变得神经质,我们的生活象开蓑了的花,有色彩,但无生机,死气沉沉。
直到有一天,她被人们送进医院,给我打电话时,我才惊讶地发现,她的确患了病。
那应该是第一次住精神病院。然而,有时我就想,也许她更适合住在医院里。这多
少有点卑鄙,然而我心里浮出的厌恶感,因为那次落水,我归因于她曾经生过这种
病,只是隐瞒着我。但我从没把话说给她听。我怕她叫,怕她哭个没完没了,就象
泼妇似的大撒泼,我讨厌她闭着眼睛闹,一到那时我的情绪特乱,就象没了做人的
尊严,然而,我却时常忍受这样的情景。
有人说,如果离婚就要付很多的抚养费,因为她的病需要治疗,而最重要的是
她在婚后生得病。当我离婚的念头浮上大脑皮层的时候,我就要遭遇这种难堪。我
打量着仅有的存折上不大的数目字心里就犯滴沽,好在她的医病费能够报销。我深
感社会对人的公平,当她身体良好的时候,也许体现不出来,但是当她生病的时候,
那种优越性就体现了出来,花多少报多少,只要她住院,这意味什么呢!
我还是相信她科长的话,当我拿着一大叠凭证去报销的时候,他总是关切地问
:“她怎么样了,精神头好点了么?……也够你受的,忙生意,还要照顾病人……”
我激动地递烟,然后就认真的数票款。我激动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生病,在社会
上有了回报。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那个陆大夫的病人被送到病房里去了,只留下送病人的刘
顺在门诊里。
刘顺用期待的眼睛看着陆信说,“这病很严重。”
“不,我也说不好。以前,他是这样么?”陆信为这种病状感到好奇,他的手
指敲着桌子问。
“以前?我们没有听说过。就是吃饭前刚发作的。谁知酒还没喝一口,就出现
了这种尴尬局面。”刘顺科想起刚才在酒店的局面,就为贾兴难为情。“他犯了啥
病?这样怪怪的。”
“啥病我一时也说不上来。从他刚才的话里,你们也听出来了,都是对某个人
爱的表白。这的确令人意外。”陆信审视着刘顺说,“你是说吃饭前发生的,有啥
诱发因素么?比如你们说了些什么,电遇了什么?”
“这?诱发因素!?我们今天没遇到什么,今天下雨,大家没有出门,到吃饭
时,他安排好了的,一上午都好好的,没什么呀。再说贾兴他也不是那种人。”
“他作风不好?”
“不,不是。依我看他这人正派得很,有时候顶多开开玩笑,我们相处了十几
年也没听说过染指别的女人,他也爱他的妻子,非常和睦,我们可从来没听说过他
们为这事吵过架,生过气。现在的男人外遇不少,可没听说过会这样的。”刘顺想
起平日的贾兴和刚才的表现完全判若两人的样子就感到好笑,可贾兴他还是了解的。
“这是什么事呀,你说!”刘顺补了一句。在他的印象,贾兴对妻子忠贞不二,
对朋友也够意思,有时也表现的幽默风趣,生活作风令人佩服。
“你说的我信。”陆信皱了皱眉说,“只是奇怪,男人一般地见了过去的好友
或同学总会表现的亢奋一些,情感上会受到触动,但往往都是在心底里,不会直接
表露出来的。象这样直接表露的,而且不住地述说着对一个人爱情的,实在超出我
们的想象范围。当时你们在坐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有啊,就是他的同学。”
“男的,还是女的?”
“女同学。这事我就奇怪了,如果他们相爱的话,或者他们有那份情,他也不
至于跑到餐厅里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啊,这事多了,但没一个这样没出息的。”刘顺
笑笑说。
“的确奇怪!”陆信陷入了思索之中,在他接触的病人中怪病也多有出现,因
为水泥凝固的环境,都市的节奏,工作、家庭和生活压力,任何一个线索都会导致
神经紊乱,人们无法逃避现实的结果就是为现实摧致神经,表现出这样或那样的怪
状。残缺的精神病患者有时比强装完美者还要幸福。超脱自己和现实的欣赏观,使
病人处于痴迷状态,本身就是一种解脱,作为神经医生,陆信深深地理解这一点,
他更多地考虑如何使他们解脱,而不仅仅是治疗,消除他们的心理防线,打开与现
实沟通的渠道。为此就要解开患病的原因。
“难道仅仅是这些,就没有别的什么因素诱发?”陆信再一次提出的问题。
“这?我没看出还有什么。你也明白,我们一行,总要接受一些人的宴请,但
贾科从没这样令人失望过。哎,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看过他同学的一张
名片,对就是那张名片。他接过去不大会,就胡言乱语起来。对,就是那张名片!”
刘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陆信。
“名片?”陆信接过刘顺递过来的名片。他在眼前把量了一下,又拿到莹光灯
下去看。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忙凑过去看看这张名片,然而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与
其他的没有什么两样:塑封面,彩色画面,一辆跑车的造型上面显示着名片主人的
单位和名称,背面是业务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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