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辆白色的警车开走了,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后许久,耳边还鸣着笛。想象一下
海渊的前途和命运,我就感到不不寒而栗。我讨厌白色。这个世界上会有白色左右
着许多东西,就象那张名片的颜色,你简直想象不出人间会创造什么颜色来,偏偏
白色受宠。也许更好地区别于黑夜和深不可测深渊里的颜色,也许为了便于辨认,
与黑色或者蓝色形成很大的反差。
火车隆隆地响,黎明时分。我躺在软卧车厢里,似醒似睡地,因为百无聊赖,
我买了本时尚杂志看着,对面床上的女子一个劲地翻身,她似乎也感到沉闷,她抬
头问我“几点了?”我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看了手机,我说“四点刚过。”她长叹一
声,“不知到塔北什么时间?”我一惊,意想不到会是同路人,我说不用急,大概
就是早上七点左右。她有些感激地说,坐车其实就是烦闷。我这才打量这个睡眼惺
忪的女人,未涂彩的脸部有些细嫩,眼圈发黑,头发有些散乱,她的躺姿看不上是
美,但也说不上难看。只是我不习惯似地多看了几眼。
“这是我的名片,我真高兴和你在一个卧辅里。”
我接过她的名片,我觉得一个女人在早晨给你送名片太奇怪了。我说“我没有
名片。”
“但对你非常重要是吧。”
我点点头,我把杂志递给她,说,“这样会解解闷的。”
她感激地谢谢。自个儿躺着看,我俯在窗口,看看朦胧中的游动的景物,一草
一木一闪而过,让你感到很充实,其实飞逝而去,只感觉景物的存在。我这才想起
手中的名片,我不敢带回家,让她发现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我随手丢在窗口的缝
隙里,我扭着看了看那个女人,她显然沉静了下来。
塔北城很近的时候,我的心情快乐起来。我匆忙地走出车站,那个女人在站门
口突然喊了我一声,“大律师,希望再次见到你!”
我笑着点着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那是,谁叫我们一路同行呢!”她答应的非常爽快。她是个大方爽快的人,
叫人心里踏实。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想起自己有些发呆。
我打的进家,本想给妻子小湮一个惊喜,我悄悄地打开门,然后进屋,发现屋
子里没人,感到有些失落落的。预想的快乐场面因为没有配角无法上演。我感到有
些累,整夜的火车浑身散架似的。我坐在沙发上,喝点水,准备洗一下再休息,突
然小湮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晓得她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你可回来了你,也不打个电话,让我急死了……”
“我,这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是回老家了。”
“我知道你回来老家了,我还知道你去见你那个女同学呢!”她显然在发泄积
郁许久的怨愤。我感到她这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是什么话,我回老家有事,见什么女同学,发神经!”我的火也上来
了,我进家没得到半丝温暖,反叫她抢白一顿,心里十分光火。
“你见不见我才不管你们的屁事,你咋不来个电话,让我等一夜。”
“这就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回老家一天是回不来的,再说了家里也没事,
有事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这不是找气生吗。”
“我找气生,我无聊,我白等你一夜……”她说着竟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还
一边数落着天和地。我断定她的真的神经了,没完没了的哭闹就这样开始了。
我摔门门走出去。可是我衣服却被她拉扯住了,她说“没门你说走就走,说来
就来,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去半步。”
也许用过了力,也许我太气愤,总之我猛地一甩手,本想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
来,然而她突然倒在了地上。
随着急救车我也赶到了医院。我发现她的四肢抽蓄,情势不好,我把电话打到
贾兴那里。随后魏殊和贾兴急匆匆赶到了医院,阿珍和她的儿子陆中正、女儿陆燕
也跑来,她们急切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指指急救室。
“小湮出事,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倒了。”
陆信地从急救室出来显得神色不安。
“湮姐怎么样?”陆燕抢先问了一句。
“她不会有事吧?”
陆信摇摇头,问我:“你说说在家里的情况?”
“没什么,我昨天回老家了,今天回来到家就发现她身体和情绪都不太好。”
“你没惹她生气么?”阿珍质问我。
“我刚回来怎么会生气!”我有些不满地回敬了一句。
“你知道,她这回可瘫痪了,可能是血压高引起的,大脑充血!”陆信的话让
我心里猛一惊。我平时可没发现她有高血压啊。
“怎么会是这样啊?!”几乎是同时,我们都在问。
“她还会好起来吗?”我最耽心的是小湮的将来。我突然想到瘫痪对一个女人
和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也许吧,这得看她的福份了。也许她会站起来,也许她会终生躺在轮椅上…
…”
我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就象那讨厌的白色。没有任何色彩的白色。我的心里也
许还怨恨地想到“这都是她自找的!”但我嘴里却说,“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只有魏殊说了一句,让我眼热的差点没掉下泪来,她说:“关哥,先别想这么
多了,还是给湮姐看病要紧,自怨自个儿,反而伤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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