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村风和乡情更象是一座净化库,当我步入其中的时候,从家门走到路口,看着
熟悉的面孔,听着熟悉的声音,亲切的问候,我的心灵似乎得到了净化和那些树的
绿色一样,小湮的心情似乎也特好,她看着地面上的阳光笑,她的身体也恢复的意
想不到的快,有一天居然试着从轮椅上下来强走几步,这令我大喜。于是我抚着她
走了两步,她走得大汗淋漓,我说“不要太勉强了。”她笑笑。复坐在轮椅上。虽
然我抚着她感觉累,惊喜这种意外:她终于能够站立起来了。
这种快乐的心情与日俱增。我有些后悔早该到老家来。
有一天上午扬子文听说小湮病了,专门来看她。这让我想起了秋梅。
“也许从一开始我的选择就是错的,我不应该选择她。”杨子文说。
我总是看着子文的脸上的表情。也许他想从子文的脸上读出点什么来,一时他
说不清楚,秋梅的丈夫是个什么样子,他想了很多次,但当子文坐到我面前的时候,
他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秋梅已经走了。
然而当你选择她的时候, 你又感到这完全是对的,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出现在
你的眼前,在你的眼前一亮象流星那样,你紧紧地抓住了她。事实就是这样,好几
十年了,这就是选择。我早已泪流满面了,我的眼前闪现着那个苗条的身材,在一
个夜晚,情人约会的夜晚,从远方走来了,非常非常之简单。
十几年了,他们相依为命,象所有相亲相爱的夫妇那样,他有一个儿子,到了
懂事的年龄,有时也说出几句象样的话来,象一个男子汉那样,家庭幸福美满。
“我真的不想离。”子文说想当初他和秋梅离婚时,眼里涌出潮水。
内心话,我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内心话,在他这个年龄,不管从他本人还是
家庭他不愿看到离婚的家庭是个什么样子,妻离子散,孩子无家可归,象一块石头
那样被抛弃在大街上,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想起来就让人心酸。我也不愿看到自
己的孩子也会沦落到那种程度。
如果你要坚持不离的话,你可以向法庭提出来,说明你和妻子感情还没有完全
破裂。
啊,我们的感情没有一点破裂,怎么能说是完全破裂呢。
如果是这样她怎么会提出离婚呢,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说的也许对。会是什么原因。子文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律师真想抡他一巴掌。
如果你不能说出实情,我也许就不会代理你的案子,代理人忠实于他的当事人,
但是,他有权了解事情的真相。
你是对的,请原谅,但是请你不要放弃我的代理,我们都有责任维护一个家庭
的圆满,你让我冷静一下,让我好好想,眼前所发生的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莫说
是你,就是我也搞不清究竟错在哪里。说实话,我没有什么第三者,我也没有存心
伤害她,事情到这份上,我说问题出在她那份该死的遗嘱上。
“是的,我那次的确太鲁莽了。”
不管他把那次鲁莽归结于酒醉了,还是他的内心自渐,总之他说的离了谱,严
重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伤害了她。
能有法挽回吗?
我不知道。
伤害的程度如何?
你看到了她向法庭提出了离婚,但是她给了我面子,她也没说实情,她是个虚
伪的可爱的女人。
那个律师在吸烟。
我讨厌这个家伙:他的眼境戴得不够标准,左边有些下斜,白眼 球从眼境框
上边射向我,令我生厌。
下面我们来谈一谈你说的她写的那份遗嘱行吗?
我预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该死的问题,此时的我象一个被人撩开伤口的狮子,心
里发怒,而不能发出声来。可怜的家伙难道非得说出来不行吗,那是多么令人难堪
的事啊,我已经够丢丑的啦,还让我显示在人的面前不行。法律无情到非得揭开人
的隐私不行吗,为求公理,只能委屈求全,一个人的隐私是至高无上的,没有谁能
够侵犯,除非你自愿,但是在法律上,你只有把话说得明白,才能保全自己的名声。
我想到了如果我一旦揭开我隐私的面纱,我会痛恨终生的,我将如何处人,如何在
与人相处,如何面向家庭的未来,所有这一切都从今天开始,也许等我说完 了这
一切,我们的婚姻已经不再存在,我为此感到害怕。与其被剥离了你的外壳赤 赤
裸裸地展示在人们面前,现在就离了的好,至少在我的心中还有所保留,哪怕残次
不全的生活片段,毕竟是原始的。
我想你得想一想是吧,是的,是的,我总得想一想。你这个家伙挺善解人意的。
这样行吗,我可以写 一写给你看一看。
行啊,那最好了,婚姻上的事在你,法律上由我,我们合作一下就行了。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子文感到风比先前大了,树枝摇曳,落叶在街道上滚飞。
他裹紧风衣往家走。真是神经错乱了,她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十几年了还不了解吗。
她的病怎么办。哎,我是犯了哪根神经。
离婚不久,秋梅就走了。她什么也没说,只给我留下了一份遗嘱。
那一天子文象闭着眼似地赶回家,进了屋,他紧紧地背靠着门。人去屋空的景
象令他感到伤感,儿子已经随他姥姥去了,家里的一切安然的仿佛看不上他似的,
没有一点温情,那个快乐的家已经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溜的远远的。空荡荡
的,他现在体会到空荡荡的感觉。家庭的欢笑和快乐仿佛已经是很远的事了,虽然
只在昨天,我听着子文的话,心里也象打了五味瓶苦酸皆有,如果如果如果他不能
去想了,如果那一切都变成真,世界将不是现在的模样,他会象这样到皇亲钟来吗?
秋梅走了,真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那份真情象一缕青烟在他的心中飘飘荡荡,
也许这就是他的皇亲钟的爱,只是他不愿与出来就是了,他想,皇亲钟毕竟是养育
他的地方,他不可能把爱与被爱区分的那么清。
我似乎还劝他了许多话。我突然意识到,情感城市与乡村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自觉矫情的我们和扬子文同样遭受情感的折磨。年龄在变化着,而情感是没有界限
的,总与时间一样在延续着。
到中午吃饭时,陆信和他的家人也赶来了。
“小湮怎么样了?!”阿珍一见面就问。
我把小湮推到他们面前,示意小湮站起来。阿珍高兴地拥住小湮的手让她不要
动。
“她能走了,真的。这得感谢姨夫了。”我说。
“这哪里话,我正在埋怨他呢,小湮这样,他就叫她出院了。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在医院里也许小湮永远也站不起来,但是换个环境就一定行。还真叫他说准了。”
阿珍说着笑着。看得出来,他们为小湮的康复感到高兴。我也打心里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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