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远处，陈严在心里低笑。这等场合，林正轩是无法代李瞳出面，自己现在不
出面，岂不坐失良机？
    “李瞳，真高兴今晚你能来。我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陈严笑得满面红
光，举着酒杯招呼。
    这一声招呼尽了地主之谊又深蕴其意。今日满屋宾朋谁不是为陈严而来？陈严
的上宾自当被刮目相看且得到大家的敬重。那些拉是扯非的妇人，充其量是得了自
己老公的光耀才可登此高堂。陈严邀李瞳进入他的社交圈，便是将她与各位男宾同
等视之。相形之下，谣妒之言，自然是不入流的。而另外，这一声招呼里的笑意，
就只有陈严和李瞳心知肚明了。
    李瞳嘱沈默多于旁侧交谈，而后走向陈严。
    陈严周围非权则贵，本城负责经济的副市长井博年、交易所总裁韩统、证监会
的高层郑仲谋、财富基金的总裁韩镇东。陈严认为自己的金钱和时间是不可以浪费
在无谓人等和情事上的，往来无白丁向来是他的处事秘笈。
    最近两年，他愈发体会到权自上，官威难犯的真谛。所谓商人不敌政客，在任
一天，就仍是商界之人。更何况独子陈振东经营的投资公司已在自己的点拨下见了
起色，该为自己为儿子铺就的路是一定要在权势在手的时候铺得宽阔。一旦权利旁
落，就如前任交易所总裁李景波一般。
    每每想到李景波，陈严总是为他不值。按照井博年的说法，李景波十足的清廉
自守，对交易所的机密也统统守口如瓶。初始时候，各个阶层求消息者皆被拒绝。
一两年下来便名声在外，游资见清水市场过而不如。交易不火暴，仕途无望李景波
只得以身体不佳为由辞去职务。辞职之后，李景波进入更尴尬的处境。据说他也下
海开了家投资公司，然而麻烦却日日相伴。李景波更多的时间用来应酬税务消防甚
至交通方面的反复审核。凡此种种，皆可用巧合来形容，内里蕴涵只在心照不宣处。
    韩统上任后，一切以收益为先。新总裁的名言便是：“金融金融玄妙处只在资
金融通中。”会心者皆笑，当日交割部不得志的小职员陈严更是闻风而动。周旋融
通的功夫终于使他守得云开见月明。新老领导层交接后不消半年，再无人将交易所
于清水市场结合在一起，一年后交易所终成本城利税的重要产出地。韩统在井博年
处春风得意，李景波却成了反面背景。每每想到此，陈严嘴边便浮起一个冷笑。
    现今，韩统陈严与井博年犹如黄金三角，彼此牵制坚不可摧。仕途商海破浪乘
风，不亦乐乎。旁侧的郑仲谋本是井博年的老上级，韩镇东则是郑仲谋的老同学，
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联系交织了权利与财富的网络。
    井博年韩统几人一见李瞳，便明白了陈严对其态度殷勤的目的。言谈话语间却
不露声色。李瞳得以认识城内权贵自是应对处谨慎有加。故而几人一圈气氛相当融
洽。
    远处沈杰喝光杯中酒与林正轩更见亲密。林正轩不时用眼角余光撇向李瞳处，
陈严此举无疑是摆明属意李瞳。这又将他林正轩放于何处？暗中恨恨不已的同时，
林正轩转念一想：李瞳若能与城中权贵相熟，对公司对自己将是莫大的助益，权衡
利弊，此不为耻。从侍者手中接过酒杯，林正轩再度投入他寻觅对手的游戏中，自
此没有向李瞳处张望一眼。
    秦夫人见陈严唤了李瞳去，更添一份无名火' 你们看看那个李瞳，就晓得往男
人堆里去. 自然象她那样的女人在我们这些正经人中是不会有市场也得不到什么好
处的. 不象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
    沈默懒得再听这些无聊之词，转身走向李瞳刚为自己引见的几个人——景瑞财
团的投资部经理冯楠，财富基金的经理李学彬，商业银行交易所分理处的主任胡南
洋. 毕竟这些人的话题才具有实际意义. 冯楠将话题扯到银根上，无疑胡南洋的回
答将是权威的，由此沈默得知最近银根松动，无疑资金是充足的，加之财富与其他
基金前半年都业绩平平，基金经理们皆有意在年末到来之前提高业绩.
    由此不难得出结论，投机市场下半年将会风起云涌. 带动整个市场的永远不可
能是一两个大户若干散户，机构的地位始终是举足轻重. 沈默在无意间仿佛领悟到
投机的内涵，那不是简单的图表分析而是复杂难测的机构动向消息.
    全神贯注于倾听的沈默小有所得后，欲往人群中寻找李瞳的踪影. 没想到折身
时将半杯酒洒到了一个人的衣裙上.
    ' 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沈默连连道歉，半晌对面轻轻传来一句：
' 没什么.'抬头处沈默初遇程子君的剪水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