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与李瞳林正轩的偶遇在沈默心头犹如一石激起余波千顷。交替的记忆中，这是
他第一次直面李瞳如此精明强干的女子也要付出自己换取权利地位的事实。
    投机市场中交换的是利益和欲望，无声之中处处惊雷，际遇又将安排他扮演什
么角色？前程又从哪里展开？黑夜辗转不眠，如是几日，不同念头在心中冲突找不
到最终的出路。
    午后的阳光下从辅导员手中接过一纸通知，沈默的思路还牵绊着那场细雨。
“恭喜你，系里给了你一个继续读本科的名额。”
    能够续读本科是每个专科生梦寐以求的事情，沈默忙于生计却始终未曾放松学
业，得到这样的机会也是实至名归。那一刻他紧握菲薄纸张，狂喜与辛酸一同涌向
眼眶。
    傍晚，沈默拉了四儿小魏和冯南生到大家常去的烧烤店。
    “今天我们有人请客，老板给换个大桌子。”冯南生笑得不善良，本来一个穷
得连学费都交不起的沈默，把他介绍到夜店，偏偏人家不领情推了EVEN的好事。让
自己白白欠人情也没得到任何好处。沈默反而风升水起找到了个体面工作，又要续
读本科。凭什么？冯南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沈默点遍了菜单，男人谁不爱欢天喜地地请客慷慨大方豪迈痛快至极？不过谁
也免不得要看自己的荷包行事。虽然最忌讳自己被看做小气。
    同性的世界中，最受用的迷魂汤不外是“哥们，你真豪爽。”建立在经济基础
上的尊严，始终是男人努力维护的东西。这一次沈默要挽回自己被压抑很久的贫穷
和渺小。
    四儿对着一桌丰盛酒菜举杯：“哥们你丫发达，又能继续读本科。真走运。”
    “借你吉言。干一杯。老板再拿包骆驼。”沈默喝干杯中酒又要把老板递过来
的烟扔给四儿。
    “有钱和没钱就是不一样，沈默你最先出头，我们以后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
小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筹莫展的摇摇头。
    “得了吧小魏。混出头不就是有生意不愁钱吗？那又怎么样？我家老爷子天天
盼着长点文化。”四儿扔下手里的烧烤签子“不然我才不受这份罪，弄个自费生。”
    “就是，小魏愁什么愁，你不也可以继续读本了吗？秀才怕什么？还有会计系
那朵花不也便宜你了？”冯南生笑着拍拍小魏的肩膀。
    “我读本，我读了博又怎么样？我爸一普通工人，我妈家庭妇女。我读出书来
他们也累死了。再说现在找工作谁不是靠着关系，我靠什么？本科，本科待业的多
着呢。没工作没事业，别的想都不用想。”
    小魏一扬脖子干了。
    沈默要了瓶白酒：“喝这个。”酒，斟满了杯，四个人你来我往地地干，很快，
小魏醉了，四儿倒了。周围的景物，不动也好象在眼前旋转。沈默依然喝着。对面，
冯南生脸醉得紫胀，在灯下闪着油光，仿佛水肿。“我就不信，是虫也能成龙。你
小子早晚还得回头。”说着说着，他滑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