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上午,王永林给戚新军打了两次电话,询问可有洪乡老马的消息。
戚新军到公用电话亭给马定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只好给自己家里打,他
妈说,你还不知道呀,不得了啦,你老表开枪把自己打死了。三姑跑去看,警察不
让进,他家里里外外都是警察,正在搜查呢。
他拿着话筒的手不由哆嗦起来,这下坏了,东窗事发了!
他回到局里,用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林县公安局,几个熟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不知道洪乡发生的事。他要立即把这情况给王永林汇报,他没再打电话,开着车
直接到市委找他去了。他把母亲对他说的话对王永林重复了一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你不能打电话问问你林县的朋友?
打了,他们都说不知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好像在回避我呢。
你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也许那些警察不是县里去的呢。
不,我担心袭击卫生院的几个人被抓了,供出了老马,要不他是不会自杀的。
唉,就这件事,我就该枪毙十次了,他是我表哥啊,家里两个孩子,都没成年,我
表嫂很年轻……
小戚,你怎么经不起一点事?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都有风险的。现在
谁胜谁败还八字不见一撇,你就唉声叹气,让我感到失望!
王永林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得振作起来。你不要把马定的死看得那么严
重,说不定是个好事。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不暴露你才自杀的呢?他一死,
谁能证明是你指使他派人去袭击卫生院的?凭那个小无赖的嘴,就能判定是戚新军
派他去偷唐礼哲的东西?他死了,不就掐断了你们这条线?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你
用他用对了。待事情过去了,我们要给他家属多一点补偿,不然就对不起他。你不
要再念念不忘这件事了,马定为保护我们作出了重大的牺牲,我们就再没有什么把
柄落在他们手里了。让他们查去吧!你不用担心,搞不倒我们的。
戚新军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迄今为止,唐礼哲还没抓到置他们于死地的东西。
他有什么可怕的。他自嘲地一笑,但愿如此。
戚新军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蒂,站起来说,我去找向东。
等等。王永林也站了起来,那两个人你可要看好,这两个人我们要留着危急的
时候用,你得尽快让丁莉芬的前夫、你们局的女法医和那个殡仪馆的美容师把他们
所知道的事说出来,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我们些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
殆。
我知道。可他们顽固得不得了,就是不开口,他约略停了一下,我会让他们开
口的。
王永林点了下头,兵不厌诈,你得策略一些。
你放心,有事我随时向你汇报。
王永林一反往日的大架子,抢到他前面拉开了门,送他出去。可这一晚,他仍
然心事重重,睡得不稳不安,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他又坐起来了,靠着床头点上烟。
依他分析,唐也没有握有多少可置他们于绝地的东西,不过猜测怀疑而已,他很想
探探老板的底儿。但他已养成了在他面前言听计从,从不多嘴多问的习惯,在此夜
深人静之时,他肯定早已上床休息了,尽管他很焦急,也只好放弃给他打电话的想
法。戚新军离去也已好几个小时了,没有再来电话,他的审讯进展如何?这时他的
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通话键。正是
他急于想与之交谈的人,是你呀,我正想打给您,但怕吵醒了您,不敢打呢。我不
明白,他们凭什么要派调查组到临江来?他们到底握有什么证据?我很着急,有些
恐慌,想有个底儿,也好采取相应的对策呢。
那边迟疑了片刻,我也没有得到确凿的情报。我想也许还只是处在怀疑阶段。
您的意思?
看好人质,万不得已时,也许可以打出这张牌,以此交换保证我们的安全撤退。
只是我们相互联系要更加小心谨慎,以后你给我打电话,不要用过去的号码,打我
现在这个电话,不要把号码记到纸上,记在脑子里就行了。你也得换个卡,以防监
听。但不一定就会有什么事,只是为了防范。
好好。
为了保险起见,那边和这边的生意,我都让暂时停下来了,小戚有勇缺谋,一
些事都让他给弄坏了,你要多多管管他。
我早就给他打过招呼了。
王永林来到他的别墅,插上门,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就把它捺灭在烟缸
里。
他起身走进卧室,从墙上取下一幅临摹的名画,安格尔的《泉》,有两扇耳门
般大,墙上就显现出一扇漆成与墙壁同样颜色的木门。这是建筑时就设计好了的密
室。
他拿来矮几,站上去,开了密码锁。
他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借着窗口射进来的光亮,打开了他的电脑,进入到财务
管理系统。又拉开抽屉,从里面的一只公文包中拿出一摞存单,逐张同电脑上的记
录对照了一遍。再把每张存单的账号、金额、存入日期和密码逐一写在一张纸片上,
和存单一起放进一只塑料袋中,封好口,放进一只很讲究的玻璃钢做的茶叶瓶子里。
然后从柜子中,拿出来一只密码箱,从抽屉里拿出几捆百元美钞和数捆人民币现金,
码进密码箱里,又从公文包中取出两本紫红色封面的护照本,也一齐装进了箱子。
上了箱锁,放回到柜子里。
他拿了把不大的水果刀,出了卧室,出了起居间,锁上门,来到楼下的厨房间,
想把瓶子藏到一个不易被人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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