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微亮，燕飞卿即习惯性地醒过来。他伸了伸懒腰，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
看来昨晚的事不是一场梦了。
    伊亚好像睡得正熟，燕飞卿也就不叫醒他，也不急于起床，只是静静地看着伊
亚。昨晚两人上床后，伊亚仍旧继续他永无止尽的问题，而且身子还一直往他旁边
挤过来，不停地动来动去。
    逼不得已，他只好伸手抱住了伊亚，定住他蠕动的身子。老实说，伊亚抱起来
好柔软，而且很舒服；他喋喋不休的问题成了最佳的催眠曲，燕飞卿在有一句没一
句的回答之中，意识逐渐远去，不知不觉中就沉沉地入睡了。这可是他这几年来睡
得最好的一次了。
    “门主，醒了吗？”江玉南又来进行他每日的例行工作——将人们从美梦中叫
醒。人尚未推开门，大嗓门就已经传入房内了。
    “嘘！小声一点。”燕飞卿连忙想制止，但江玉南已经用力地推门而入了。
    “门主，快醒来吃早点了。”自到江玉南来之后，他的三餐都是由江玉南亲手
打点，不假他人之手，以免着了他人的道。但江玉南的声音在看到燕飞卿旁的人之
后，即遽然而止。
    “怎……怎么回事？”他呆呆站在燕飞卿的床前。他怎么都不知道门主昨晚留
宿了一名女子？但事实摆在眼前，那女人的长发甚至还披散在门主的胸前，小小的
头颅此刻正往门主的肩窝钻。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就他所知，门主从未跟任
何女子过夜，至少在他们门人印象所及中没有。
    “等一下再说。”燕飞卿看到江玉南果如自己所料，大大的吃了一惊，嘴巴甚
至还不记得阖上，不过他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嘲笑他，看情形伊亚似乎要醒了。
    “嗯……”伊亚揉了揉眼睛，缓缓地张开。他双目没有焦点地环顾了四周，最
后才在头上找到了他想找的人。“大哥！”他伸长了双手，想要燕飞卿拉他起来。
    江玉南听了她的称呼，嘴巴张得更大。门主何时多了个妹子？不，也许是弟弟
吧！适才他的身子藏在被窝里，所以看不清楚，此刻他已经爬起来赖在门主身边，
由他的衣着江玉南才知道原来他是个男的。
    “大哥早！”伊亚甜甜地跟燕飞卿打招呼，双唇凑上他的脸，送了个早安吻给
他。
    突听到“碰”地一声，江玉南端在手上的早膳已经全部摔在地上，但江玉南似
乎没察觉，双眼只是密切地注意燕飞卿的反应。
    “呃，伊亚。”燕飞卿抚着他亲过的脸颊，似乎正热辣辣的，想必自己是难得
的脸红了。“有别人在呢！在别人面前不可以这样子!”
    “难道私底下就可以吗？”江玉南几乎想要问出口，但还是忍住了。
    “只是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嘛！”伊亚不解地嘟起了嘴。每次他父王、母后都把
他亲到快喘不过气来，难得他想主动亲大哥，为什么不可以呢？
    “就是有关系！”燕飞卿无法说出个道理，只好扳起了脸孔，免得伊亚随便抓
人乱亲。
    “在别人面前真的不可以亲大哥吗？”伊亚郑重地问。“大哥对我好冷淡哦！”
    “不是我冷淡，而是……”燕飞卿说不下去了。
    “而是什么？”伊亚可真锲而不舍。
    燕飞卿真的要投降了。我行我素也该有个限度，这家伙可真是令人无法置信。
    一旁的江玉南可看出兴趣来了，他睁着双眼等着看门主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有时候我们也必须注意别人的目光，太引人注意总是不好，会被人嘲笑的。”
燕飞卿试着解释给伊亚听，但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要期盼他懂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会被人嘲笑吗？为什么？”伊亚果然是不懂。他将脸转向江玉南。“这位大
哥，为什么你会笑我？”
    “呃……你可以当做我不存在，我绝对不会笑你的。”江玉南忍着笑意回答，
这家伙可真是个宝，不知道门主是从哪儿找来的？
    “大哥，你在意别人的目光吗？”伊亚又回头盯着燕飞卿，想要问个清楚。
    “我曾经以为我是不介意的！ ” 燕飞卿讪讪地说，狠狠地瞪了江玉南一眼。
“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蛮在乎世俗的看法的。”至少跟伊亚比起来，他就做
不到这样完全将他人眼光置之度外。伊亚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燕飞卿有预感他
根本从未在乎过别人对他的看法。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就不在别人面前吻大哥就是了。”伊亚也是很能妥协的。
“等没有人的时候，我再吻大哥好了。”
    燕飞卿才舒了一口气，却马上发现自己放心得太快。他瞪了一眼正笑得前翻后
仰的江玉南。“江护法，你笑够了吗？”
    江玉南连忙止住了笑。门主称他为江护法而不称名字，就表示他要生气了，自
己还是节制一点。
    “这位大哥是谁呀？”伊亚看了看江玉南一眼，眼光又回到燕飞卿身上。“这
位大哥长得不错！”
    “是吗？”燕飞卿感觉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但仍是配合伊亚的话。“他叫
江玉南， 是大哥的护法之一， 还有另一人叫萧银龙，等一下你就会见到他了。”
“护法?是侍卫的一种吗？”
    “也算吧！”
    “大哥的地位一定很高对吧？”在魔界中只有王族和长老们才能拥有侍卫。
    “当然了，你的大哥可是雄踞北方的金剑门门主哦！”江玉南在一旁插嘴。
    “金剑门？”伊亚一脸茫然。“那是什么？用金剑做的门吗？”
    “你没听过金剑门？”江玉南对他的孤陋寡闻真是……“那可是北方的第一大
门派！武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能遇上门主可算是交了
莫大的好运呢！”
    “我早知道遇上大哥是我的运气了。”伊亚说着说着人又往后一躺，偎进燕飞
卿怀中。“大哥对我最好了。”
    “是啊！门主一向心地善良。”江玉南讪笑的看了一眼双颊泛着潮红的燕飞卿。
    “玉南，你去帮我张罗一些衣物来给伊亚穿! ”燕飞卿急着打发他走，免得伊
亚又说出什么让人困窘的话。
    “伊亚？”江玉南回身往外走，口中边嘀咕着：“人怪名字也怪，不过倒是挺
宝的。也许该叫他去对付银龙那个冰人，到时一定很好玩。”
    “大哥，你干嘛这么急着叫江大哥走，我还没跟他聊完呢！”伊亚仍赖在他怀
中，懒懒地把弄着燕飞卿的头发。“大哥的头发是黑色的，真好！”
    “你很喜欢江玉南吗？”燕飞卿很介意伊亚的看法，只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
“如果昨晚救你的人是他，你会不会跟他回来？”
    “可是救我的是大哥啊！”对于假设性的问题，伊亚是不会去考虑的。“我为
什么要跟他回去？”
    “我是说假如嘛！”燕飞卿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但他就是想
得到答案。
    “嗯……”伊亚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我还是要跟大哥回来! ”他仰头看着燕
飞卿。“大哥不想要伊亚了吗？”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想把他推给江大哥？
    “大哥当然要伊亚！ ” 燕飞卿急着开口，但话一出口就觉得怪怪的，他怎能
“要”伊亚呢？算了，看伊亚一付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是先安抚他再说。
    “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伊亚也要学着坚强点才行。”
燕飞卿觉得自己像个老学究，居然在床上跟伊亚谈道理，也实在滑稽。
    “大哥的规矩好多，一下子又叫人家不能亲你，一下子又叫人家不能哭！”伊
亚有些生气了，“那我到底可以做什么，请大哥明示好吗？”
    “好啦，你别气了，以后只要四下无人，你要做什么都随你，这样可以了吧？”
燕飞卿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早该知道伊亚是不能用常理来规范他的，却还妄想将礼
法往他身上套。
    “谢谢大哥！”伊亚道完谢后马上后悔，他干嘛这么听大哥的话？以前在宫里
的时候，只要他一撒娇，连王兄都听他的话呢！现在到异世界来，却被人家治得死
死的，这是什么道理？偏偏他就是不想违背大哥的意思，只想要他高兴，想想自己
也真没出息呢！
    ???
    “大哥，你看我身上这身衣服好不好看？”伊亚蹦蹦跳跳地跑进燕飞卿暂时借
用的书房，也不管是否有他人在场，只是高兴地展示自己的新衣服。“这衣裳好好
玩，花了我好久的时间才穿好呢！”说着说着在燕飞卿的身前转了一圈。
    燕飞卿含笑的放下帐本，看着他献宝似展示那一身玉南奔波一早上所张罗来的
衣裳。没想到伊亚穿起来倒是合身得很，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不过怎么就是有哪个地方怪怪的呢？对了，就是那头长发，伊亚完全没有做任何处
理，只是任它自然散落，虽然看来十分美丽又自然，但终究还是不太搭配那一身男
装。
    “我说伊老弟，你都没看到我们其他人也在吗？”江玉南看到他一冲进来只顾
着找门主，对其他人却视若无睹，忍不住出口调侃。
    “耶，江大哥和萧大哥也在啊，刚才没看见你们，真对不起啊! ”他方才问了
好多人，才问出了大哥的所在，好不容易找着了人，眼中当然只看到燕飞卿一人。
    “萧大哥你好！”伊亚有礼貌地问候一声，对于这个冷冷的男人他可不敢得罪。
    “你好！”萧银龙冷淡地回应，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家伙，对每个人都是亲亲热
热的，害他也冷不起脸来。
    “伊亚，过来这里。”燕飞卿起身离开桌前，坐到窗棂的椅子上，将伊亚拉过
来背对着他。
    “什么事啊？”伊亚也乖乖地背对着他，但头仍不安分地想转回去看他。
    “乖乖的别动，大哥帮你整理头发。”
    “哦！我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不好看。”一句话便打发了伊亚。
    江玉南和萧银龙俩人就这样呆呆站着，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而他们伟大
的门主，英明神武的门主，众人敬仰的门主，居然……居然就这样以指当梳地帮伊
亚整理那一头乱发，还随手扯下衣服下摆的垂饰，将就地将伊亚的头发绑好。他们
的门主何时成了侍童了？就连一向冷静的萧银龙也忍不住露出讶异之色。
    “大哥好坏哦，让伊亚找不到你。”只听到伊亚娇声抱怨着。
    “大哥有些事得做，总不能整天陪着你吧？”燕飞卿好脾气地哄着。“好啦，
你可以转身了。”他上下地梭巡着。“嗯，这样就对了。”
    “谢谢大哥。”头上突然多了些束缚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既然那是大哥的好意，
伊亚也就不拒绝。
    “大哥在忙些什么，一整个早上都不理我，还要伊亚自己来找你？”说着说着
整个人又靠到燕飞卿身边，几乎就要黏上去了。
    “伊亚！”燕飞卿连忙制止他。“有别人在的时候，你也不能靠大哥这么近。
    “大哥又来了，每次都告诉人家不可以。”伊亚从善如流地止住身子。“江大
哥，你说说大哥嘛！靠近一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江玉南原本要顺着伊亚的话，但在见到门主的神色后，
还是决定改口。“男人的行止就要庄重些，不能这么轻浮。”
    “是这样吗？ ” 伊亚完全不懂这些词汇，但他也不想再问，免得自曝其短。
“萧大哥也这样认为？”
    “嗯！”又是一个短句。
    “萧大哥不喜欢跟伊亚讲话吗？”每次都得到这么短的回答，伊亚再迟顿也会
有感觉。
    “啊?”萧银龙愣在一旁。
    燕飞卿和江玉南两人在旁窃笑不已，等着看银龙怎么回答。大家都习惯银龙的
寡言冷淡，只有伊亚老实地问了出来，也许他能打破银龙的疏离。
    “萧大哥讨厌我是不是？”伊亚怕他没听清楚，又把问题重复一遍。
    “我不讨厌你。”萧银龙见一旁两人看戏的表情，知道今天的公事大概就此结
束。“我先走了。”也不等他人回应，便自顾自地走了。
    “等等我！”江玉南也随后追上，他能了解银龙为何如此急匆匆。
    “大哥，他们两个都不喜欢我吗？”伊亚有些受到伤害。
    “别胡思乱想，也许他们有事要办吧！”谁教伊亚总是口无遮拦，难怪他们跑
得这么快。
    “大哥刚才在书房干什么？”伊亚现在又想起了适才的问题。
    “看帐本啊！你当大哥是来江南游玩的吗？大哥可是真的有事要忙呢？”幸好
叔父家业虽大，倒是记帐记得清楚，理财颇有一套，要将遗产均分成三份倒也不是
多困难之事，看来只要再数日，他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是这样吗? ”伊亚一听才迟顿地忆及自己到异世界也不是来玩的，他可也是
有任务在身的，只是他居然把这件重要的事全忘光了，真该死！
    “在想什么？”燕飞卿敲敲他的脑袋。“怎么想得这么入神？是不是想去哪玩？”
    “大哥知道哪里的珠宝店铺最多吗？”伊亚知道要找月之泪，往这方面找应该
没错，它可是最出类拔萃的宝石，若是被人拾获，应该会送往此处吧！
    “你对宝石有兴趣？”燕飞卿无法想像这会是伊亚的嗜好，他还以为伊亚会比
较喜欢逛市集，正打算过两天再带他去的。
    “我想……”伊亚本想说出是要找月之泪，但想想还是作罢，这是有翅国的机
密，他不能随意透露。“我只是想找些比较特别的宝石，带回去送给娘亲。”这是
伊亚第一次提到家人，燕飞卿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你家里还有哪些人？”
    “有爹、娘、大哥和二姊，就四个人而已，不过二姊已经嫁人了。”伊亚很老
实地回答，没想到要隐瞒。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我从一座很远的山飞来的，想到这个世界看看，谁知道大哥就把人家
给射了下来。”说着还嗔怒的瞟他一眼，肩上的伤还隐隐作痛着。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让燕飞卿半信半疑，不过他想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
放弃。他相信伊亚应该不是要对付金剑门的敌人，这样就够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这才是燕飞卿真正想问的。
    “大哥想要伊亚走吗？”他还以为大哥很欢迎他呢，难道他误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燕飞卿急忙申辩。怎么伊亚就有这个本事把他的意思扭
曲。“大哥当然希望伊亚永远留下来陪大哥！”
    “真的吗？”伊亚雀跃地问。
    “大哥不会骗人的。”
    “那我会常来看大哥的。”即使是任务完成后，他也会常溜下来的，一份无法
言语的眷恋，使得伊亚想到要离开大哥就难过不舍。
    “好啦！我们不谈这些扫兴的话题。既然你对宝石有兴趣，下午大哥再带你去
逛逛。”
    看了看时辰，也接近用午膳时刻，燕飞卿牵起他的手。“走，我们吃饭去，等
一下才有力量逛街。”
    “嗯！谢谢大哥。”
    ???
    “大哥，我们要去哪里吃饭？”伊亚蹦蹦跳跳地跟在燕飞卿身旁，一刻也静不
下来。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吃东西，还真的有点饿了。
    “到饭厅去，大哥介绍三个堂妹给你认识，好不好？”燕飞卿含笑地看着他如
此纤细的身子，却似有无穷的活力般。“你的肩膀不痛了吗？”
    “讨厌，人家都忘了有这个伤口的存在，大哥一提我就又想起来了，现在又开
始痛了。”言下之意，似乎不记得就不会痛，惹得燕飞卿一阵发笑。
    自从遇见伊亚后，他似乎常常笑了，伊亚可真是个开心果。“晚上我再给你吃
一些止疼药好了。”
    “不能现在吃吗？”伊亚苦着一张脸。
    “现在吃了的话，你大概就得在床上躺一阵子了，你下午不想出去玩了。”
    “伊亚不要吃药，要吃饭。”一听他的话，伊亚马上变卦。“反正也不是很痛。
我们去吃饭吧！”伊亚头抬得高高地，一马当先地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小声地说：“我不知道路，大哥走前面。”这儿
的回廊像迷宫似地，他实在很怕不小心迷了路。
    看到他可笑的动作，燕飞卿没风度地笑了出来，让伊亚气得直跺脚。
    两人抵达饭厅时，江玉南和萧银龙以及三位堂妹都已就座，就等着燕飞卿入座
了。自燕飞卿到江南后，虽然坚持三餐自理，但三姊妹们却执意一定要与他们同桌
进食，好让她们善尽地主之谊。在两相协调之下，只好决定每天中午共同用餐，亲
戚们联络感情。
    当两人一同出现在饭厅，呈现的画面着实让大家赞叹得无法移开双眼，就好像
由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燕飞卿是她们平时看惯了的，但他旁边的人是谁啊？三
姊妹的眼睛不觉一亮。
    站在她们的堂哥身边仍然毫不逊色之人，可说是少之又少，因为燕飞卿身上有
一股王者的气势，时常未语而慑人。在他面前，三姊妹常说不出话来。
    而这位娇客，以身长气势而论，他当然比不上堂哥，甚至也比不上堂哥的二位
护法，但是……那头亮丽的秀发，在阳光下居然还闪着亮光，还有精巧的五官组成
的鹅蛋脸孔，简直比女孩子还漂亮，硬是把她们给比了下去。
    “堂哥，这位贵客是谁呀？”年方十八的老大燕明珠马上发问，身子也马上迎
上前去，挤在伊亚身旁。在近距离观看之下，更是让她心动不已，怎么会有这么美
的人？
    “堂哥，你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老二燕宝珠也挤到另一边去，把燕飞卿硬
是给挤了出去。
    “这位大哥到这儿来坐下嘛！”老三燕贵珠老实不客气地拉了伊亚的手就想把
他拉到身旁来。
    “唷！妹妹不必这么急嘛，让小相公自己选择要坐哪里好了。小相公你说嘛，
你想要坐哪里？”明珠悄悄地挤眉弄眼，希望能吸引他的注意。
    “这……”伊亚的双手都被她们拉住，只能无助地望着燕飞卿。坐哪里很重要
吗？为什么她们要争成这样子呢？在魔界中是常有人为了与他同桌吃饭而大打出手，
可是他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们！
    “我想坐在大哥身边，可以吗？”伊亚小心翼翼地问，他知道女人是最不能得
罪的动物。
    “当然了。”燕明珠脸色有些难看的入座，亏她抛了这么久的媚眼，他居然都
没看到，真是个呆头鹅。
    “伊亚，来这儿坐下。”在她们争执中，燕飞卿已命人在身边加了一张座椅给
伊亚。
    “谢谢大哥。”伊亚如获大赦地入座，松一口气的模样引得在座三个男人窃笑
不已。
    “来，用饭了。”燕飞卿甚至细心地为他布好了菜，这些举动一一落入身旁二
位护法的眼中，江玉南不禁皱了皱眉头，暗忖道：“门主对这小子也未免太好了点！”
    而萧银龙只是静静看着，不发一词。
    “伊公子多吃一点。”燕宝珠占着地利之便，就顺手为他挟了一只鸡翅。“这
可是厨娘最拿手的卤鸡翅，用特殊的汤汁熬成的，伊公子尝尝。”
    “卤鸡翅？”伊亚近乎恐惧地望着碗中金黄色的物体。“那是……鸡的翅膀？”
他吞了口口水，畏惧的问。
    “是啊！”宝珠仍无所觉。
    “啊！”伊亚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也跟着起立。
    “怎么回事？”江玉南望着桌子因刚才的震动，使得所有的菜、汤汁都飞溅而
出，一片杯盘狼藉。看来这一餐是吃不得了，可惜了那可口的鸡翅膀。他的眼神还
留恋着那些金黄色的鸡翅。
    伊亚对引起的骚动毫无知觉，只是跳进了燕飞卿怀中，紧紧的搂着他。
    “怎么了？乖，别怕，有大哥在。”燕飞卿能感觉到伊亚身子不停地颤抖，虽
不明所以，心却不自觉的泛疼。
    “大哥，那是翅膀！是鸡的翅膀。”伊亚的声音有些抖，眼睛不敢再投向桌上
的食物，将脸埋入燕飞卿怀中，手无意识地往背后一模，好似想找寻些什么。燕飞
卿一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伊亚在害怕些什么。瞧见其他人望向伊亚的神情，仿佛
他是个神经病似的，亦不由得地愤怒起来。
    “我们先回房去。”向众人交代一声，拖着伊亚便想往外走，可是伊亚双腿似
乎软弱无力，燕飞卿干脆一把抱起了他，而伊亚也不挣脱，只是柔顺地任他抱着，
头深埋在他怀中不曾抬起。
    燕飞卿的动作惹来一阵惊呼，尤其是三姊妹的叫声更大，眼睛更是紧盯着他们
不放，一脸狐疑的表情。
    江玉南想起早上门主叮咛伊亚的话，在外人面前不能太接近彼此，言犹在耳，
怎么门主自己马上就忘了这番话，这让江玉南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实在太不像门主
了，自从遇上伊亚之后，门主就变得有些异样，实在令人操心，他从来不晓得门主
有那方面的癖好，应该要找一天问个清楚才行。
    回到房内，燕飞卿想将伊亚放回床上，他却紧抱着自己不放，燕飞卿只好坐在
床上，将伊亚放在怀里。
    “还怕吗？有大哥在这儿，不会有人伤害你的。”燕飞卿柔声安慰着。
    “大哥。”伊亚终于抬起头来。“为什么会有人要残杀生灵呢？”
    伊亚想起那一只只鸡翅膀，就想到自己身上的翅膀，“要是有人砍下我的翅膀，
我一定会死的。”他想到若是自己的翅膀被人活生生的砍下来，做成佳肴供人食用，
便觉得不寒而栗。
    有翅族人每个人身上都有翅膀，每根的毛都连接神经，平时扯下一根羽毛都会
很痛，更遑论砍掉整只翅膀。
    “大哥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寒毛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别怕啊！”燕飞卿想
到有人要伤害伊亚，便觉得愤怒地想杀人。
    “我不能随便露出翅膀，对不对？否则我是不是会被抓？”这一点之前伊亚并
没有深刻的认知，直至此时才烙印于脑海里。小小的鸡只会被人宰杀烹食，那对于
他这只大鸟，人们会怎么对他？
    “嗯！大哥不想吓唬你！但有些人们的确是不太友善，我们总得小心为上。”
事前小心总比事后后悔来得好。
    “我知道了。”以后他绝不再展翅了。
    “好了，肚子饿不饿，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没吃东西，大哥拿一些东西来让你
填填肚子，好不好？”
    “我不要吃肉哦！”伊亚叮嘱道，他再也不要看见这些血淋淋的东西了。
    “平时你都吃些什么？”燕飞卿好奇着。
    “水果啊！我们有一座好大的山，里面长着各式各样的果子，我们都是吃水果
长大的。”
    “难怪……”
    “难怪什么？”伊亚张大眼等他回答。
    “难怪一副瘦弱的样子，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难怪皮
肤会这么水嫩漂亮，不过这样似乎轻浮了些，所以他只好改口。
    “大哥取笑我。”不过伊亚也没有太大反应，反正他都习惯了，在有翅国中大
家都叫他干脆变女人算了，他一直不置可否，但现在，他似乎也不反对这个主意了。
    伊亚偷偷瞄了燕飞卿一眼，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妻子？一边想着的同时，脸颊也
不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