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毒剂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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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队由毒剂师带领着,划进一条小小的河汊,河汊越来越浅,独木舟最后也划不
动了,只好停靠在丛林边。洪保德很兴奋,每当他要看到一个新奇的事物时,他总是兴
奋得两眼放光,手舞足蹈。现在他根本都顾上想这次行动会不会有危险,他满脑里都是
毒剂部落的毒箭。毒箭的制作一直是土著人的共同保守的绝密,若真能亲眼看到毒箭的
制作,对洪保德来说太荣幸了。
毒剂师带着大家拐进了林中的一条小路,小路隐在茂密的灌丛里,很难发现。毒剂
师示意大家都走在他的后面,和他相隔一段距离,不要出声,轻轻地走路。
毒剂师走在前面带路,他佝偻着腰轻轻地走,天色很暗,根本无法看到30米外的东
西,看着带路的毒剂师小心的样子,每一个人都很紧张。
走着走着,毒剂师突然停下步子,在地上指了指给身后的人看,他用脚在那块平坦
的草地上轻轻一跺,那块草地就“扑”地陷下去了,出现一个很深的坑。洪保德去坑边
一看,不由吓得尖叫一声,那是个很深的陷井,陷井的底部扎满了竹签子,每一根上面
都涂满了黑色毒药。
“是捕野猪用的,当然也防着偷偷进来的人。”毒剂师解释说,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人一步也不敢错地踩着他的脚印走。
又走了一段路,毒剂师让大家停下来,他找来一个树枝在空中舞动了一阵,说是要
打断一些细细的丝线,那些丝线会牵动着藏在丛林里的毒箭。
“是我!是我!”走在前面的毒剂师突然对着林子大喊起来,洪保德吓了一大跳。
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不明白毒剂师对什么人喊。接着毒剂师发出一阵猛烈的吆喝声,又
不停地拍巴掌跺脚,随着这些声音,就有十几个男人一下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围着洪
保德他们。
他们是撒海族人设置在村口的暗哨,每个男人手中都端着一把拉满折弓,只要一个
人的手指轻轻一动,洪保德他们就会命归西天。如果没有毒剂师带路的话,很难设想洪
保德会是什么下场。
毒剂师冲在前面,讲了一大通土语。看的出来,毒剂师在撒海族很有威信的,他讲
了自己的遭遇后,就有一些土人放下手里的毒箭,走上前来向洪保德行礼,用洪保德听
不懂的土语向他问候致意。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地进村子了,没有什么障碍了。”毒剂师放松下来,洪
保德已经领教到撤海族对外人的严密防范。
又走了一段路后,林中暗得什么也看不到了,洪保德却凭着嗅觉知道快到撒海人的
住地了,因为他闻到林中飘出一股股烟味,夹杂着焦糊味。果然在密林的一片空隙里,
出现了一座很原始的村落。
村子里只有几座小小的棚子,用树叶和藤子编成。这些小棚子围成一圈,中间的空
地里燃着一堆篝火,冒着浓烟,照亮洪保德他们出现的那条路。到处都是烟味,方才洪
保德闻到的焦糊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来到火堆旁时焦糊味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毒剂师把洪保德等人安排在火堆旁,他和一个上年纪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立刻
起身去棚子里拿来一些东西烤在火上。
没有人和洪保德讲话,撒海族人对外来者十分冷淡,毒剂师也很快消失在一座小棚
子里,大概去看他的家人了。
洪保德默默站在黑暗里,听到一种古怪的音乐飘在夜空里,音乐从一间较大的茅棚
里飘出来,那里透出淡淡的火光。洪保德带着他的那一群不速之客,走进了大茅棚里。
茅棚里光线很暗,一开始只能看到浓烟和一些隐隐的人影,浓烟使这里的一切都显
得很虚幻。静静站了一会儿,洪保德看清了一点东西,他看到一些半裸的男人聚集在屋
子里喝酒,一个个东倒西歪,不知道他们如何可以在这么浓的烟中坐得住。屋子没有排
烟的地方,浓烟只有从棚子的缝里慢慢渗出去,洪保德虽然站在门口,还是不停地咳着。
烟雾中还有一些妇女,有的妇女背着小孩子。地上摊着很多食物,野果木薯饼和蔬
菜叶子。妇女们用石头的杯子给男人们斟酒,孩子们啃着骨头。
音乐声是从两个乐师那里发出来的,他们捧着一种用一排苇管做成的乐器,半醉半
醒地吹着。乐器发出一种很低的悲泣声,飘散在空气里的悲泣声有一种感化人的宗教意
味。十几个男人手拉着手,围着火堆扭动身体。他们的跳舞的动作十分简单:往左边跳
一步,往右边跳一步,永不改变,像是在催眠。还有些喝醉的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火
堆旁,不时地拿过一块什么东西,在嘴里啃一口,那种肮脏的样子让人很倒胃口。
除了洪保德外,其他的人都停在了门口,浓烟再加上呛人的臭气,使人不敢往里面
走。只有洪保德想要看清这些人的生活,他迈进了大棚里。
洪保德走近乐师,想看清拿在乐师手里的乐器。谁知他一脚踩在一堆骨头上,洪保
德低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那些啃过的骨头竟是人的前肢!
“先生,您看那边!”皮罗在他的身后尖叫着,他指着火堆里正在烤着的一堆东西,
方才因为光线太暗,洪保德没有看到火堆上还烤着东西,那是几个小小的躯体,是盘坐
着的样子。
洪保德吓得心都不跳了,那分明是几个小小的人躯体,分明是几个小孩子正在火上
烤着被人吃!
“还有那边!”佩衣指了指墙的里面,那里有一堆烤好的躯体排列着,一个个烤得
漆黑,散发着焦臭气。不时有妇女走向那堆躯体,扯下一只胳膊或一条腿,递给那些醉
醺醺的男人们。
“他们在吃孩子,我们来到了一群食人族中间!”洪保德惊恐地大叫起来,连连后
退,跑出屋子。他身后的皮罗和佩衣,早就跑到外面,哇哇大吐起来。
“兄弟,你怎么啦?”皮罗正吐得天昏地暗,却听到有人拍着他的后背问他。
是毒剂师,他不明白皮罗为什么会吐成这样子。“吃人,你们吃人!”皮罗好容易
才喘出一口气来,他抬起脏兮兮的脸,怒视着毒剂师。
“谁吃人?你看到了什么?”毒剂师一脸迷惘。
只有洪保德还算比较镇静,虽然他也为看到这种吃人的场面惊恐而恶心,但科学上
的好奇心再一次给他了勇气。洪保德强忍住强烈的呕吐念头,再一次穿过那些正在醉醺
醺跳舞的男人,弯下身来看那些烤焦的躯体。那是一些瘦小的躯体,乍一看去惊人地像
孩子。当洪保德把它拿在手里细看时,他认出了这些烤焦的东西是一种南美洲的猴子—
—泣猴,泣猴性情温和,容易驯养,大概是撤海人饲养了泣猴做他们的肉食,就像欧洲
人饲养猪羊一样。洪保德没敢吃,只是闻了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和毛发烤焦后
的臭味。洪保德差一点又吐出来。
“他们没有吃人,他们吃的是一些很像人的猴子!”洪保德拿了一个猴子的前肢,
出去给皮罗看,刚刚平静一些的皮罗一看那焦黑的前肢,就又“哇”地一声,跑到一边
吐去了。“皮罗,我告诉你,他们吃的不是人,只是一些猴子,你冷静些好不好?”洪
保德又要走近皮罗。皮罗一边呕吐着一边拼命地对洪保德摇手,示意洪保德不要走近他。
而佩衣跑的更远,如果不是害怕林中吼个不停的美洲虎和那些凶狠的蚊子的话,佩衣怕
是要住在林子里不回来了。
“来,给你们做的食物,快来吃吧!”一边忙着的老女人为洪保德他们送来了烤好
的食物,洪保德一看那烤得焦黑的肉,胃里马上翻腾起来。“这不是猴子肉,是很好的
野猪肉!”毒剂师热情地把烤肉往洪保德和邦普朗的手中递,还让人送来大壶烧酒。可
是洪保福脑中满是方才看到的一排烤焦的躯体,使洪保福一看到肉食就想吐。他和邦普
朗连连后退,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毒剂师的好意。“还是让我们吃点树叶子吧!我更愿意
吃这种东西!”洪保德对毒剂师说。
住进撒海人的村子的第一夜,洪保德的探险队员们谁也没有吃东西,那个火上烤着
像人的躯体的场面把他们都吓坏了。就在以后好几天,他们一看到烤肉,就会大倒胃口,
所以后来很长时间,皮罗只给大家做鱼汤喝。
当天晚上,出于对洪保德的感激,毒剂师请洪保德进了他的从事毒剂试验的小棚,
这个小棚子就是本族的人也不许进来的。毒剂师让洪保德看他做毒箭的工具和材料。为
了炫耀毒剂师的勇敢和富有,毒剂师拿出一个用树皮做成的小匣子,给洪保德欣赏自己
的珍宝。
洪保德不看犹可,一看吓得跌坐在地上,差点昏死过去。
他看到的是什么呢?
那是4个小小的人头,和洪保德听到的用缩头术制成的小人头一样,每个人头都干硬
无比,表情生动,但已被缩小到猫头那么大!
小人头!可怕的小人头!
毒剂师用毒箭在林中猎取了人头,又加工成小如拳头的艺术品收藏起来,看来传说
中土著人的缩头术确实是存在着的。
一阵冷汗从洪保德背后渗出,他的棉布衬衣马上湿透。
幸亏没有给皮罗佩衣他们看到,如果让他们看到的话,他们也许会连夜逃出这个可
怕的小村子的。
“缩头术?你会缩头术?”洪保德说这句话时,一直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这里的很多土著人都会做,我们中的一些人靠卖这种小人头像为生呢!”毒剂师
一边说着,一边很珍爱地抚摸着那4个人头,在他眼里,这不是4个不幸的人,而是4件工
艺品,让他看不够。
毒剂师给洪保德讲了缩头术的制作:把人头砍下来后,先在药水浸泡几天,人头就
不会腐烂,再把头骨挖去,把头皮里装满热沙子慢慢地炙烤,烤干了头皮里的全部水分,
整个人头就会缩小到猫头那么大。
“你看,他多么美!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个小人头!”毒剂师把一个小人头捧在手
上,给洪保德细看。洪保德鼓起全身的勇气去看那个小人头,那是一个长着翘翘的长胡
子的男人,白皮肤,30多岁的模样,满脸怒容,好像正和谁争吵着什么。可是没等他把
那句话说完,他的脑袋就搬了家。
洪保德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个欧洲人,不幸的人,他来这里干什么呢?他的家
人是不是还在找他呢?”
毒剂师没理会洪保德的伤感,他只是凑近烛光,很陶醉地看着这个小人头。
这就是印第安的撒海族部落,一个被人称作“毒剂部落”的地方。他们深居林中,
不愿与外人交往,他们吃着像人的泣猴,使用毒箭,也会在林中猎取人头,制成小人头
像。
其实,此时的洪保德并没有看到撒海族人真正的秘密,那真正的秘密会使洪保德大
开眼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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