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节期间,他们夫妻没有出门拜访多少客人,他搬回了一部有游戏功能的电脑
教我玩,我玩得开心。也做好了一个忠于职守的仆人。他的什么我都插手,此次他
想留我过夜,见了夫人又收回了想法,我心领神会,高高兴兴地离去。
在以后做事情时。有意识地扩大范围,做一点她份内的事,买菜洗碗。
十五他们应邀去舅舅家,他让我一起去,我不想让东方认为我对他们家浸透太
深,婉言谢绝了。
晚上他赶回来与我吃团圆饭,东方为我赶做了一桌菜。
上汤时,她在厨房里差点与我撞在一起,碗里的汤荡泼在地。我谦卑地用衣袖
为她擦净了黑皮鞋上的汤汁,她冷冷地没说一句客气话。
饭后我替炎大公子擦皮鞋,是他对我说舅妈舅妈都称呼他大公子,顺便拿来了
楼梯边东方换下的鞋,她阻止我。
大公子高谈阔论道:“东方,别小家子气,拒绝别人的帮助,就是拒绝帮助别
人的表现,小黄愿做我的狗腿子,反过来我亦可做他的奴仆,这不是两全齐美的吗?”
开春我按照他给我制定认真读三年书的计划,开始了学习,他还给了一个市图
书馆的借书证。
我去了单位图书馆再去市图书馆。这市图书馆是全省最大的藏书馆,当我到了
图书馆文史情报借阅部,工作人员看了我的借书证后,不信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
要我去二楼。
楼上的柜台上,没有要求出示借阅证的牌子,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坐在柜台里,
叫我忘了来意,更改变了我搁在心里的对城市女人的不服气心理。在这以前,我一
直认为这里的女性的盛气凌人是靠值钱的衣料包装起来的。
她们中间一个看似纯朴的女孩走到了我的面前,恬静的容貌,无可非议的五官,
在我眼里,那百货公司的女孩立刻成了灰姑娘。她的上身穿一件天蓝色的毛衣,下
身是一条深灰色的呢子长裤,一双穿着白袜子的娟秀的脚,走在深绿色的地毯上,
像一只落在草坪上的玉蝶。
她看着我用眉梢暗示我的脚,我才意识到进来要脱鞋。她拿过我的借书证,我
欲开口胸口提不起气来,柜台里那个最小的俏丽的女孩,扑嗤一下笑出了声。我把
大公子给我开的书单从衣袋里掏出来,她飞快地过了一眼,藏着笑意领我去书架,
她为了不使我尴尬,与我答曰:“你是研究英国现代历史的?”
我支支吾吾,盯着胸前的牌子4371. 选完书去柜上作登记,她们忍住笑严肃起
来。
我离去时,4371又去清扫我踩过的脚印。
两个月方读完这批借书,书的每一页都散发着清香,激发起联想到她卓越的娇
容与清清的芬泽,恨不能一口气读完它。
她的芳影伴随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饥肠辘辘的夜晚,在我的窗外轻柔的飘悠,
迷惑着我的向往,驰向遥远的一天,不分白
天黑夜编造着数种美妙的未来。
她做我的伴侣,可我没体味到那份香甜,让她做我的妻子,我还不知那种恩爱
究竟是个什么样,做我的情人,每份苦恋都会葬送我的性命。
单相思就是这样美丽,她的魅力永恒,她的脸常新常在,在穷尽了思路之后,
她突然消失了,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徒然失踪。她那月亮一样易变的脸,被脑
海里的一个个美人头所淹没,我再也无法在宿舍里坐下去,身后像有一把火已窜上
了眉睫,抱着一叠书籍就往楼下跑。
出了大院,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不知身份的舰女,又使我醒悟过来。这身干巴巴
的衣物站在人前,保不住丁点自尊。
挨到星期日,伺机向同寝室的小刘借了一身套装,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大院。
一路上如火如焚,挤车被别人踩了几次脚都没低头看一下。
赶到图书馆,窜上二楼。里面是那样的平静,这颗乱蹦乱跳的心,一下子无法
与周围的气氛合拍,四个倩装的女了依旧做着手头的工作。
4371走出柜台接待我,那双秋水一样的眸子流溢出精湛的波光,像是一首优美
的田园诗或是一只苏绥的曲子悠扬而过,我的火花未在她那里留下任何痕迹,是她
不记得我还是不愿记得?一排排森严的书架中间,她跫然的足音,从地面飞过,一
只只黑色的粉蝶在我肩膀两边飞舞。
虽然她换了单衣,从式样到颜色都变了,那种与她的气质相一致的韵味风格却
丝毫未变。回来的路上,我还在回味她的举手投足与她检索时准确简洁的动作,这
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怎样的家庭?怎样的母亲才能抚育出这样的女儿?这些都勾
起我的情思。
一个在失落后的新发现。
没有很好的借口不便去炎家。炎家对我来说既近又遥远,没有炎家我的心里就
会留下一块空白,即使在商业区观摩了一天五花八门的女人也填补不了这空白。
在白天,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光明的边缘,在夜间,我在哪里哪里就是黑暗的边
缘。我是这个社会的边缘地带存活的人,她不多我一个,亦不少我一个。
我想绷紧面孔,让每一个看到我的人当我是一枚炸弹。我用无声去恫吓人们,
人们离我更远。我在每一个时间揣摩此时的家属院里的每个家庭都在干些什么。
到了凌晨六点,我就带上手套,去院内的厕所打扫清洁,每天都没有区别。
为了赶走苦闷,“五四”青年节出门游荡了一夜,回来后,对自己说永远都不
需要这一天。翻墙入院,进房抽了一支烟,天已放亮。
我深知扫厕所不光是我的工作,也成了我的爱好,再累也不愿漏扫一次,丢掉
手上的烟头,迎接我的工作。
早醒的麻雀在屋檐叽叽地啁叫,水气把一层薄纱洒在树冠上,宁静是我死去的
地方,也是我苏醒的地方。
天天都来这臭哄哄的地方做事,到了此时,鼻孔自然闭塞了。连扫了几个粪挡,
接近东头的门洞时,面前的门洞里突然站出了一个穿花裙子的女孩。定神一瞧是四
楼的一个晒图员,她提起裙子,与我照面后才拔腿而逃。
她一早怎么蹲在这里?以前未进女厕所之前,我还在外喊一声:“有没有人?”
原以为这是多此一举,今天却犯下了这个错误。
在内心我认为她是故意的。
当晚这事就进一步证实了,她借故找小刘司机敲响了我的门,她心怀鬼胎地站
在门外,我告诉她小刘不在,她并没走的意思。
出于礼节,我给她让了一条路,她看明白房间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不待我请
她就走进了房。
打这以后她成了我的常客。
见了小刘她并不客气,无聊时,用尽心思挖苦对方,小刘知她是为我而来,尽
可能将房间让给我们。
我原想在适当的时候跟她道歉,现在就没必要了,她那谈不上雅观的嘴脸更显
刻薄。
六月中旬,工程局拆了院墙,把车库改作了建筑材料门市部,调我去门市部做
保管。总工的女儿莎莎在柜台当相长,工作上的需要她经常与我接触,熟识后常上
楼来找我。她父亲常用小刘的吉普车,她与小刘挺熟,在这很快就取代了先来的大
英。她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嘴,圆圆的肩头,圆圆的腰,话是甜的,声音也是甜
的,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小三四岁。
大热天,两个无聊的青年与两个无聊的大姑娘坐在房间里,心不在蔫,东扯西
拉。
为了找谈资,小刘看了几本书得出一个结论,国家应当允许办妓院,否则苦坏
了小伙们,像疯狗一样盯着姑娘的屁股转,干啥都没心思。他给我们讲了在部队开
车时,汽车兵对搭便车的姑娘多有图谋不轨。遇到搭便车的母女,母亲总要坐在中
间,隔开司机和女儿。司机就想出一个点子,把车开到悬崖上,拉上手刹,让母亲
踩着脚刹,警告她,万万不可松脚,不然就连车带人滚到山崖下粉身碎骨。
自己假作去修车,叫姑娘下车搭手送工具,以图野合。
这一年像是没有金色的秋天,夏季刚去,冬天就来了。我的一穷二白的面貌,
成了历史悠久的传统,什么都没改变。
人穷志短,过了正月,我就开始往炎家跑,洗厕所,下厨
房,扫院落我统统包下。炎跟我称兄道弟,眉飞色舞讲小隐在山林,大隐在市
井,批驳中国传统文化的劣根性,反动性,好像是信口雌黄。他内在的道劲,狂放
的游离质的体现的风貌,与他外表的谦君子的整洁,中庸的仪态,找不出丝毫的联
系。
他不愿与一般人交往,普通人在他的眼中,今天是上帝明天是畜牲。他最大的
优点是只有言论没有行动,他对我说要找一个流氓地痞作朋友,让他整天泡在酒缸
里,两天后就忘了这话。
唯一对我例外,唆使我穿他的衣服,问我在单位工作的情况,善意地劝我把东
方捧好一点,换一个时髦出风头的工作,顺应时代的变化。
实质上东方对他的言行起着监督把关的作用,他的慷慨承诺都要由东方来兑现。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一人在家的话,强盗来盗窃,他不仅不会去阻止或报警,还
有可能帮盗贼将东西从窗口递出去。他每天有几样事是非做不可,另外的事就与他
不相干。
从春节前到春节后我一直在他家打扰,东方慢慢地承认了我的存在,不再观察
我的用心和意图,我相信他俩在一定程度上有默契,也有一定的契约,绝对没有共
同的语言。
为了讨好她,每当她从外面回来,我都主动帮她拿拖鞋,等她换下高跟鞋。明
知她不愿让我做这事,只要她不公开拒绝。
炎大公子支持地说,要我做家佣算了,东方不理睬他的话。
当她习惯我为她换鞋的时候,她才从衣橱里翻出大公子不穿的短大衣,毛线衣、
鞋柜里的大皮鞋给我。
一年四季气候的每一点变化,都能从她出门的衣着上反映出来。她的头上找不
出一根乱发,她的脸色可以常年保持不冷不热,像一个生活的旁观者。在大公子面
前我做任何事都没有低三下四的感觉,在她面前我做任何事、体现任何身份都是卑
微下贱的。
他们像两条不同方向的小路渗透我的人格,产生分裂的歧途。他跟我谈神农氏、
女娲氏。
她一进门就知道我们今天谈论的问题是什么,窗帘是谁拉开的,哪一只沙发中
上的手印是我的。
我帮她脱鞋仿佛是在赎罪,干扰了他们原有的秩序。室内的每一件物品都具有
她的属性,尊重她的丈夫鄙视我。她有一副好头脑,清楚地记得我每一次到她家来
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让我去储藏室取板栗,不交待东西放在哪里,去年春
节我见过一次她取板栗。她只请我吃过一次梨,以后她只削好放在几案上,她丈夫
知道哪一只梨是为他削的,哪一只是我的。
娘的,我真想杀她一刀,给她放点血。她的行为告诉我别抢着做事,除非你准
备好了,这种事都是你的。她对我的苛刻无法想象,在她面前,如果我有一只步子
跨大了,她的视线就会落在我的脚上。
过完年我就怕见她的面,见了她就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大脑、体力、精力全
应付不下来。续而,我用她的手段对待大英和莎莎,逼迫她们就范,像小媳妇尊重
公婆一样敬畏我。
又一天春天到来的时候,她们就联合起来对付我,就像到我这不是串门作客,
而是开战讨伐。指责我这不对那不对,像
个小老头,老气横秋,衣着不整,大脑里长了虫,在我的书桌床头胡乱翻一气,
公然敌视我的主权,讥讽我的学问,放着凳子不坐,要坐在我的枕头上,并笑脸威
胁我,若反对,她们下次就穿鞋上床。
我迅速作出反应,说莎莎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屁股,圆圆的手,与《小兵张嘎》
的翻译官一模一样,她父亲就像翻译官的兄弟,说大英家一家黄脸婆,看来是得了
交替传染的黄疽性肝炎。
与东方这个有权有势有修养的女人比起来,她们一无是处。我的尖刻刺伤了她
们,她们也疏远了我。
小刘见她们不来了,邀我和他一起开车兜风,去金沙湖,寻两个游玩的姑娘乐
一乐。
金沙湖的中间有一派迷人的春光,交通的不便使她保持了大自然的冷落的美。
吉普车风驰电掣在JX直发亮的黑色柏油马路上,穿心风吹散了我心头的郁郁不乐。
清凌凌的湖光,从开阔的大自然汇入我这个小人物的内心,淡化了城市在我体内积
聚的污秽与不平等,我不敢说自己是去春游,应该是逃向自然界,寻求短暂的喘息
机会。
一年比一年艳丽的连衣裙使姑娘们为金沙湖增添了色彩。他驾驶着飞驰的车,
从花一样的女孩身边擦过,引来她们羡慕的目光和尖叫,水田,针叶林—一甩在了
身后。
在湖畔,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挡住了我们的车,他会心地朝我挤挤眼。
她们麻烦我们捎一脚。
“我们不去湖心,只兜兜风。”
“怎么一点好事都不愿做?”
“我们只做坏事不做好事。”
她们见我们有不良倾向,退到了路边。其中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挺惋惜
的。
我给小刘劝个解:“都上车吧,他逗你们的。”
她们兴高采烈地爬上了车。小刘不平地说:“你以为我被说服了,我是看在这
风景的份上。”
迎面的风吹起了姑娘们的笑声,她们围攻小刘:“难道你没有妹妹吗?”
“你不会是嫉妒我们吧?”
“我敢保证你没找到女朋友。”
她们越说越起劲,他的脸没地方搁,打着方向盘向两边歪。她们为自己的胜利
大笑不止,也为这一段浪漫的路程。
到了目的地,她们以胜利者的姿态下了车,高高挥手向我们再见。
第二次金沙湖的回程。四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扭着屁股到车前与我们搭仙,要乘
我们的车。小刘说可以,裙子里面不准穿裤权,四个女孩听罢禁不住笑起来:“这
没什么。”
“这是个好主意。”
“那你们要把我们送到体育场。”
“一定。”
她们乐不可支的上了车。一个身材匀称,眼圈擦的像熊猫的女孩打着我的肩膀
说:“暧,我说老哥,咱俩换个地方。”
“千妹,你可别迷昏了开车的大哥,把车开到湖里去了。”
“没事,我会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悠着点。”
“好拉,开车吧。”
小刘把车倒上了马路飞驰起来。车上的三个女孩沿路狂呼乱叫,车前的千妹得
意忘形地给后面的人做一些夸张的动作, 又把红色的三角裤套在了小刘的头上。
“怎么样?这个红帽子戴在头上盖了顶。”
每遇路边有行人,她都站起身抱着他的头给行人看。亢奋的小刘,开足了马力
急匆匆地两边打着方向盘,几次险些驰出路面。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她们都叫她胖子,可我一点都看不出她胖在哪时里。
乍瞧还以为她们有二十三四,三十出头,听到她们稚嫩的嗓音,再细瞧她们紧挨在
一块的五官,才看出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们不停地叫喊:“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车开得越来越险,两个骑自行
车的男人差一点被撞上。一个慌乱中,连人带车掉进了湖里。
“快活!这样真快活!”
这样阁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在她们的怂恿厂,他又连续擦过两辆自行车。千妹
要掌方向盘,我还不想死命令他减速,车上的三个见我扫兴围上来:“大哥别这样,
玩一玩嘛,干吗这么紧张。”
当路边有行人的时候,她们对行人踢脚,赢来路人的高呼。
胖子坐在我腿上不准我制止小刘,这才觉出她的身子沉得不得了。
进了市内车方减速,我让她下去。“怎吗?你没见过别人这样?”她睁着那双
孩子的眼睛,“别让交通警扣留了我们。”
另外的两个女孩道。“你说的是警察叔叔呀,没问题,胖子给他说一句好听的
准放行。”
到了体育场,她们在车边穿上裤权,千妹向小刘要联系地址,有机会她们再邀
我们把车开到更远的地方去。
他答应只要不碰上出车保证没问题。
在仓库, 莎莎带客户来找我发货, 问我这两天和小刘都去了哪。关切地说:
“她们真的很开放吗?”
“那当然。”
晚上她和大英又来了寝室,放弃了以往的口舌争斗,温柔地关心起我的学习兴
趣爱好。
事实上她们本身缺少温柔的情调,也不会关心人,只是一味表现出顺从恭维。
没有思考与主见,显出了她们爱心的贫乏,思想的贫乏。
不管小刘在还是不在,她们每天都来小坐一会。我也不撵她们走,有女人在比
没女人强,男人有时也是为女人而活着?
我试图发掘她们的优点和美的一面,可找不到,是否是我缺乏发现美的眼光?
我也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
去炎家,大公子身体不好,东方正忙着,要安排他去北戴河疗养,两天后两人
就双双飞走了。
宿舍没电扇,小刘饭后在家纳凉,晚上来睡。
气温升高,他的影子也没了,她们也来少了。
我去库房电扇下搭个临时铺,独自一人叹息,前途在哪
里?干他十年二十年又有什么结果呢?大公子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换一个风
光的工作。东方并不乐意帮助我,若是向她提出来,她是不会断然拒绝的,但从此
会失去他们仅有的那一点信任。她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天,证明她的先见之明,对她
献了那么多殷勤,换一个好位置并不合算,有一份感情应比这交易似的投资好得多。
人生只能向前走,没有回头路,过去曾有过的那些美好的,激荡情海的日子,
越走越远,成了一种回忆。情意也在自然地流失,她不等于今天更不是未来,她只
能变得疏远,任何一种力量都不能把她拉回来。想得越深她就变得越远,想得越多
她就越淡泊,她们现在填不满情感上产生的沟壑大峡谷。
月底莎莎来库房对账,见了临时铺,问我干吗睡在这没有窗子又不透风的库房
里,干吗不自己买台电扇装在宿舍。她哪知我的钱除了吃喝买点书,根本没有节余。
到了别人乘凉的时间,她敲响了门。她的到来冲散了我心头的郁闷,我关上门
请她坐。
她今晚穿的是乔其纱的连衣裙,这衣料质地过于柔软,贴在她滚圆的身上不好
看。由于心境不同,我没有比往常反感,反而认为很实在,这也是她穿着的水平有
限,审美的能力不高吧。
她同情我的处境,需要借钱用的话愿帮助。
库房的蚊虫个头大,叮人很,点上蚊香也不顶用。她打死几个蚊子后,责备我
养家了蚊子专欺外人,说完诡秘地笑了。
蚊虫不住地骚扰,她坐立不安要走,我努力挽留她多坐一会儿。她是第一次见
我有此热情,摆着裙摆道:“那就多坐一会儿吧,不过你这蚊子太狠了。”她转身
坐上床:“让我把脚跷在床上。”
她坐在帐子里,洒在身上的花露水在挥发,蚊帐里香气在加重。
“你今天比往常要可爱些。”
我奉承道。
“是吗?”她抿着嘴,双手拉着裙边盖过小肚腿。
“你洒了花露水对不对?现在别人都用新玩艺,像你这个岁数是最讲究了,还
洒什么花露水?”
“我喜欢洒花露水,你别当我舍不得花钱,我用钱才大方,把钱抹在身上,不
如吃进肚子里。你爱那种讲俏的女孩?我才厌恶她们,偷偷地治雀斑,做面部按摩,
学健美操,节食,天生的模样改不了。我才不烦那个神,要吃就吃要喝就喝,要不
我身上哪来这么多肉?”
她也知道肥胖不美观,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一派风情地扬手放下了帐钩。
“你这体形不叫胖,叫丰满,这往往是女人的魁力所在。”
“我就知道你会讨女孩的欢心,虽然我从未听到你取悦哪个女孩。我会看相,
你的两眉之间有一点专为女孩而生的媚气,生来就是情场高手。”她喜笑的脸上咧
开了嘴,亮出雪白的牙齿。
“你是讽刺,还是挖苦?”
“哼,你别装蒜,你以为我笨,看不出你是哪样的人。我心里明白得很,我娘
都说别看你整天愁眉苦脸的,你这一生最少也要找两个女人。”
“你娘怎么会认识我?”
“这大院谁不认识你黄小玉,一会是扫厕所的,一会是省
长的亲戚。“
“那是骗人的,你别信。”
“我信,我瞧你说话的专断和横蛮劲,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
“既是这样,你就做我的情人如何?”
“当然可以。”她歪着脑袋,刁滑地补充道:“不过只给你情,不给你人,就
算是精神恋爱吧。”
“那我以后找别的姑娘,你也没意见了?”
“当然,不过要看情况,你如果找的是豪放女,那我就要干涉。”
“为什么?”
“因为那样你就出卖了我的感情。”
看来她并不简单,她一直和我谈到凌晨四点才走。
晚上那个时间她又来了,先谈昨天回去挨了母亲的骂,她对她娘讲是我闩了门
不让她走,她娘才没骂。
下午我睡了半天的午觉,中午她也睡了一个好觉,两人精神状态很好。讲了几
句废话,她就言归正传,与我探讨什么是情人、情妇,怎样的情人才是好情人。凭
着我的阅力和知识面,解答她的问题,可谓手到擒来。
她问我什么是房事?她常在医学杂志上见到这个词。“这我也不太清楚,估计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吧,要问性交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你说的太肉麻,别人书上都用私生活这个词。”她批评道,“一点都看不出
你还看点书。”
“我们家这种书多得很,娘就爱看。她还偷偷问我造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
是做爱。”
对于性爱我们都了解得太少,对女人和内心世界同样我知之甚少。她为我敞开
了这个亲切而又陌生的世界,她的眼睛就是面向我的窗口,她的真实与坦诚,唤起
我博爱,尊重她就是尊重女人。一颗颗微小的汗珠沁出了她的额头,我给毛巾她擦
汗,她擦后问我的毛巾:“这是你的?上面一股汗气,一间就知是男人用的。”
“天太热,把裙子脱掉。”
她看了我一眼,撒着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想歪主意。”
我发誓绝无邪念,她勾手去解背后的钮扣,我要帮忙。
“你别动,不然我就不脱。”她褪下了连衣裙,挂在帐钩上天亮天又黑了,她
又来到了库房,问她早上回去怎样对家人说的,她说家人都没问。
话音未落,小门就开了,进来的是大英。
“你们真难找啊,多亏我长了一个心眼。”
她去宿舍找了两回都没见着我。莎莎脸不变色心不跳问她好。她坐上床,莎莎
问她怎知道我在这,她说:“这大院能有啥地方可以去?我想来想去就想到这儿,
你们也不怕这里有阴蚊子。”
“没关系,我和他坐在帐子里,你把脚放到帐子里吧。”
“那他呢?”
“让他坐在中间,哪个要别人是大男人呢?”三人坐在一个蚊帐里挤了点,我
面向床外,她们一头一个。
我坐定,还在想开场白。莎莎把脚搁在我胸前对大英道:“他说我的脚很好看。”
又对我说:“你就说给大英听听,我的脚好在什么地方。”
她在耍花招,不光是出我的洋相,也是给大英的下马威。
我硬着头皮,托起她的脚美言了几句,这比杀大英还狠毒。转身抓住大英的脚
叠在她的脚上面,一条一条地评大英的足,把每一个脚丫都摸到了。
大英的脸上红得发烧,还是舍不得抽回她的脚,这脚就像她的人一样瘦长,脚
背无肉。莎莎惊讶地发现她是扁平足,这脚不能穿高跟鞋。
我说大英有一米六六,不穿高跟鞋也是高的。大英心里有了底,对自己的脚感
觉良好。她说她实际上非常善于步行,从未觉碍事。
莎莎见这样谈下去于已不利,引开了话题,谈起常家琐事、烦恼。大英一同附
和。过了十二点,两人还没走的意思,我插不上话,眯了一会就被吵醒了,莎莎揪
着我稀疏的胡须道:“别不死不活的,我们走让你睡。”
大英对我皱了一下眉头,掀起帐子下去了。我第一次见她俩这样欢愉。
有一个多星期都是这样,莎莎先到大英后到。第二个星期的礼拜六,莎莎又早
早地来了。我责问她每天不在家做事,家里没意见?她说家里事多半是父亲在做,
她姐夫不在的日子,她大姐回家住,帮母亲做事。
她请我明天陪她到同学家去一趟,那是她中学时最要好的一位女同学,中午来
请她去参加生日聚会。
我不想去。她诱惑我说这位同学是她们中学的枝花,有几十名追随者向这个女
孩求爱。她愿帮我牵线搭桥。
大英来后,说昨晚后院出了事,我们在这都没听说,财务科的张科长在小刘她
娘洗澡时,有意去撞刘家的门。当时楼洞的人都在楼下院里乘凉,他见到别人洗澡
还不退出来。大热天他娘怕家里人有事没拴上门,小刘她妈还当是姑娘进屋取东西,
起身后才发现是他,要他走他还嘻皮笑脸,说下流的话。他娘用一盆清洗的水把他
泼了出来。
莎莎她娘也在家说过张仁义不道德,她来好事月经带的带子不留意露出了头,
他趁莎莎的娘躬腰搬煤篓时扯出带子,问她娘这是什么多余的带子。几十岁的人一
点都不正经。他老婆其实是个贤妻良母,人长得也不赖。
大英下午同妹妹一起去游泳池游了一下午,原本就不好的皮肤显得又黑又糙。
她明天还想去,问莎莎去不去,莎莎一口答应,要我去当教练,我未理睬,蹬了我
一脚。说到大英身上的连衣裙,莎莎要试一下,合适就借给她穿一天,那是大英妹
妹的裙子,她非要试不可。大英为难地向她示意我在,莎莎起身和我换了一个位置,
大英无可奈何侧身换下了连衣裙,她从头上褪下连衣裙时,露出了一个光背,两人
穿好后站到地上比长短。
“暧,你瞧我穿她这怎么样?”
大英这条素静的连衣裙穿在莎莎的身上,比她自己的红艳的连衣裙要好看得多,
胖和圆的特征被削弱了。大英穿上红艳的连衣裙身材饱满了许多,我大加赞赏。莎
莎提出调换得了,大英可当不了她妹妹的家,她妹妹穿衣比她讲究,今天下
午才让姐姐穿一下她的衣裳。
莎莎不罢休,让大英在她的衣物里任挑一件做抵尝。大英经不住她巧舌如簧的
攻势,达成了协议。莎莎给我做一个眼色,回去换连衣裙。
大英坐上床懊悔自己态度不坚决,给了她可乘之机,脸上却掩示内心的不悦。
在远处还不觉,靠近才看出这红花的连衣裙是半透明的。
大英失悔地扯着裙据,估着另一件裙子的成色面料和质地。
我为她宽心说:“算啦,已答应换了,用不着后悔,大方一点,不见得真地损
失了多少。”
“我并不怕吃亏,大不了就这么一件衣服,有啥厂不起?我见不得她那非要换
别人东西的做作,何况这是我妹妹的衣物,我说了不算数。还不知她拿来的是怎样
的东营,你看这让劲太大不是地道的货色。”她撅着嘴怎也想不通。
我凑上前,揉了揉料子,手感不好太轻松。
“现在穿衣不讲料子,只要样子好。你们女孩不坏衣,一件穿七八年都是好的。”
尽量给她俩调和,又道:“我还是十分欣赏你这种女孩的,不贪小利,心胸开阔,
人若斤斤计较活在世上没多大意思。我明日讨老婆,绝不讨那种爱小利的人,最起
码也要像你这样事事想得开。”
我的话立竿见影,她那忧郁的脸阴转多云。
莎莎给她挑了一件莲衣裙,她没细瞧就走了。
她一走莎莎就活了,我不欣赏她的成功,躺下要睡。
她趴在我的腰上刮着我的耳轮道:“怎么,你像是吃了亏一样。你当我贪小便
宜,哼!我是那种人吗?我知道她是个小气鬼,偏捉弄她一下。你还不是趁机讨便
宜,我不在时你挨着她那么近,饱了个眼福吧?她那对瞎子莲蓬,看了来不来兴趣?
看着她出丑我就快活。“
“你人小鬼大,还要起人来了。”我起身按倒她。
她得意地笑道:“你以为你很有头脑是不是?还打抱不平,我要耍你,你也跑
不掉。”
可爱又可气,女子有个聪颖的头脑何尝不是件好事?她若是再漂亮一点,文化
素质高一点,我不会舍得她从身边滑过。
就在我们俩接吻的头上,门被推开了,大英气冲冲地冲到床前,我要与莎莎分
开已经晚了。
大英轻视地哼了一声:“原来你们俩是合伙来耍我!我从未遇见过你们这种不
要脸的人!你不用狡辩,她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把手上的裙子掷到床上。“衣裳拿去,我不换了,你们真是欺人太甚,简直
是狼狈为奸,算是我瞎了眼了。”
莎莎从床上跳下来:“你说谁不要脸啦,什么叫狼狈为奸,你不愿换我给你,
不是我强迫你,是你亲口同意的,要不我的连衣裙怎会跑到你身上去?”
大英委屈的泪水扑扑直下,义愤的脱下了裙子,蒙在胸前,讨自己的。莎莎不
慌不忙地脱下了连衣裙甩给她。
大英穿上裙子走了,莎莎坐在床边暗自欢喜,我瞪了她一眼,洗了个冷水脸睡
觉。
她一旁挠我的脚板心。“你不理我,我走了。”
临近中午,我上楼去取饭菜票,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莎莎
的姐姐,她在财务科做事,我认识她,从未讲过话。
自打莎莎和我接触以来,她就在留意我,所以我俩并无陌生感。她进屋后环顾
房间后对我说:“你这书不少。莎莎让我来请你去我们家吃饭,她说你在生她的气,
请我代劳。她常在家说你文化高,她和你交往后受益非没,你们结为兄妹的事家里
都知道,我娘早就要她请你到我们家去,莎莎说你不喜欢窜门。今天正是个好机会,
我和娘为你们兄妹说和。”
这女人挺有人情味的,言语之间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不多一句也
不少一句。我没有理由拒绝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请她稍等一会,抹个脸换上白衬
衣随她走。
这是一个气氛和睦的五口之家,父亲喜欢二女儿,母亲喜欢大女儿和小儿子。
从个性上来讲恰恰是大姑娘与小儿子像父亲,二女儿像母亲。长相都是二女儿像父
亲,大女儿和小儿子像母亲,这种现象确实有趣。
莎莎给父亲帮厨,她母亲小弟在有后凉台的屋子陪我聊天,莎莎的姐姐前后房
忙个不停,倒茶、拖地,给醒来哭泣的小孩哺乳。
她母亲不经心地问了我的家史,找对象了没有,再谈到莎莎姐。说到莎莎她是
一肚子怨气,这孩子脑瓜灵,转的快,用不上正道,不如她姐和弟弟好学。这一点
正是从自己身上继承下来的,因而做母亲的不希望孩子走自己的老路,最好能像她
丈夫少想歪心思,勤奋正直热爱工作。
开席后,莎莎和我坐在她父母的对面,姐弟在我们的两边,一家人欢欢喜喜,
对我客客气气。
男主人虽然肥墩墩地,待人却富于礼貌,谦逊,语气诚挚感人,是这个时代的
人最缺乏的品质。女主人处事圆滑,说话讲技巧,作为一名家庭主妇绰绰有余,她
丈夫措词不太得当的时候,她既能表示赞同丈夫的说法,又能暗地里矫正用词。
说到可笑的地方,莎莎就在旁边捂住口撞我的肩膀。她父亲叫我不要拘束,她
母亲接着说:“人家小黄是稳重的人,哪像你丫头不知轻重?”从个人到家庭,由
单位到社会,父女无所不谈。
母亲只关心眼前的利益,丈夫扯远了她不管,莎莎说远了她就打拦头板。不是
打断莎莎的活,而是根除了莎莎谈下去的兴趣。
莎莎针锋相对,借父亲的话作挡箭牌,与母亲舌战。攻击母亲处处为自己表功,
强调自己的作用,妄图为自己树碑立传,其实父亲和姐姐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当仁不让的母亲井不与丈夫和大女儿抢功劳,而是说正是丈夫、大女儿都挑了
不少担子,她才坚持到现在,如果都像莎莎这样她早就累死了。
莎莎毫不示弱地道:“既然生养孩子劳命丧财,为何你生了一个还要生第二个
第三个。”
她娘要我评评这个理,女儿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姐姐和父亲担心我两边为难,
要她们休战,待一家人以后找个日子好好讨论。
三个孩子表示赞同。 饭后她娘积极主动收捡场面, 莎莎在父亲面前煽动道:
“你看,我娘总是不失时机地表现自己,要是以往她会怎么说,莎莎还不快把碗洗
了。”
喝了二道茶,她娘让她姐带我到她姐姐的住处小憩。
下了楼,瞧见大英在楼角的拐弯处朝这边看,莎莎也看见了她,拥着我不理会
她径直走了。
在院角的大墙下有一排红砖瓦的平房,家家都在门前砌了个小院,沿路的松柏、
夹竹桃,把这里与另外几栋楼门划开了,僻静、潮湿、无风。
进了小院,大院的声音视线都被关在了外面,那种人与人的压力自然消失了。
满屋是天蓝色的家具和香水乳腥味的混合味,女主人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妹妹,打开
冰箱取出冷藏的汽水,启开瓶盖放在茶几上请我饮用,又摆上香烟糖果请我自便。
莎莎问姐姐,孩子是否该睡午觉了,她就说,抱着玩一会儿吧,等会还是到那
边去睡,别等会在这又哭起来。
话音未落,孩子就哭起来了。
“看见没有,你说咱宝宝爱哭,咱宝宝听了抗议、”莎莎风趣地说:“那就抗
议吧,别一哭就哄,你坐下歇一会,我把床单换一下”。她从衣柜的抽屉里翻出一
个红色的床单。
“你不用忙,我就在这沙发上靠一下。‘哦客气道。
“不碍事,早就该换了。”
她背对我,揭下床单放在一边,跪上床平平整整地铺满,转向,坐在脚后跟上
换了一口气。见我在观察她,抿嘴一笑,那笑里,有少妇的甜美,有那位母亲的影
子,还有面对特殊来客的微妙心情。
“我看你们家的人怪有意思的,你妹妹长得像父亲个性像母亲,你和你弟弟长
得像母亲个性像父亲。”
“你的眼光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
孩子又哭闹起来,她下床接过孩子,莎莎把位置让给她。
“还有,我发现你母亲有年青人的那股朝气。”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
“什么朝气,是脾气,是更年期的反应。”莎莎抢先说。
“小黄你别听小妹的,她就爱和娘对着来。”她给孩子喂奶,那孩子咬重了,
她身于一颤。
“这孩子长得白胖胖的。”
“能吃,能哭。你喝汽水,别敞了气。”孩子吃了就要睡,他母亲安置了他,
催我休息,莎莎拉我上床,睡意上来了。
“小黄别客气,在这就像自己家一样。”她姐姐去前面洗孩子的衣物,热天水
压低,楼上接水困难。
莎莎坐在我身边,一会摸我的鼻子,一会摸我的手,背着她姐要亲嘴。我用手
势警告她这样不好,她干脆脱了鞋爬了上来。
她姐姐只要抬起头就能从窗上看到这床上的事。为了减轻她姐的顾虑,我假寝。
莎莎洞见了我的心理,纠缠着我不放,在这,她的胆子大得惊人,她放下尼龙蚊帐
与我调情,这蚊帐根本就不起作用,弄得她姐不进屋。
我不愿太冷落了她,尤其是在她姐姐家里,搂住她邀她一起睡。她推开我下床
定住了摇头扇,脱下了裙子,又帮我扯下长裤,躺在我身边。
一个小时后孩子的喊哭声吵醒了我。莎莎已不在,想必她一分钟都没睡。
我走出帐子,一股童便的膻臭,她姐正在给他擦屁股,换尿布,见此,我只有
上前帮忙。
她洗了澡,头还是湿的,上穿一件紧身的淡青色的连衣裙,约摸是做姑娘时的
衣服不经脏。
她掂手掂脚地忙着:“你别动,别弄脏了你。”
快下地,她把孩子放进摇窝,我帮她摇,她去冲洗尿布。全部忙下地她的背上
胳肢窝已汗湿了,走进屋她无奈地苦笑。
“别一个劲的忙,能歇就歇一会儿。”
“够懒的了,不然整天不得闲。”她示意我坐下。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我聊起她和她的母亲,两人不仅相貌微妙微肖,仅从体形上就能判断出她们是
母女。她不信我的话。
“我的眼光绝对没问题,你的背影和你母亲丝毫不走形,看得出你娘年轻时就
是你这样。”
“你也这么说?你说我像我娘,我不相信。我不是嫌娘老,我觉得我和娘没一
点相似的地方,莎莎的习惯和娘才相似的,喜欢讲话,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
俩人谈得无拘无束。
莎莎在家总说我是个纯洁高尚的人,不像一般男人那样邪气,见到女人就想心
事,我和她睡到一块都不担心出事。因而她姐同她母亲都赞同她与我交往,不过要
提防别人讲闲话,别人不会相信两个成年的男女搅在一起是纯粹的友谊、理解与信
任。莎莎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因为她爱着我,我比她大,这事要靠我掌握好,不要
因一时的冲动发生了关系,除非我深思熟虑后打算与莎莎生活在一起,这一点在她
家不成问题,不必出为我经济条件差有所顾忌。
当然事情并不是绝对的,如果我们的关系是朝那个方向发展,发生了性行为也
无可指责。时代不同了,今天的男女不像过去那样保守,她姐就是婚前开始同居的,
当时偷欢的情景她今天仍难以忘怀。刚才她看到莎莎偎在我身边,就想到了自己的
过去,她不是担心母亲来看见,就不会赶莎莎走,她知道我睡着了,莎莎一直未入
睡。
她说到此,抹去脸上严肃的表情笑道:“你不是个正人君子,从外表上看一点
都不可信。我该给孩子喂奶了,等会儿你洗个脸,四点钟莎莎会来叫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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