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烟发现自己的感情和享静正在日益加深。小周由于这段房地产生意的急剧滑
坡,已经顾不上来纠缠享静。为了让寒烟轻松地恢复脑细胞,享静主动陪他四处游
逛。他们去吊螃蟹,逛公园、游车河,看电影。这一段是他们两人最开心的日子,
到温哥华后将近两年,他们还没如此轻松过。
一个周六早晨,享静和寒烟准备一起去野外郊游。穿衣镜前,享静穿乳白色运
动装,锐步运动鞋,帽檐上架副墨镜,显得苗条多姿,青春飒爽。寒烟挤过来。头
戴黑色棒球帽,一副赛车手戴的太阳镜,身穿黑色耐克运动服和旅游鞋,故意把衣
领竖起来,做深沉状:“怎么样?”“哇,真酷!活象黑社会的杀手!”享静笑说。
“让我看看你。哇,整个一光彩照人的女模特,真洒!咱们两白雪公主配黑衣
大侠,哈哈,帅哥靓妹,威镇温哥华。”
“看你乐的。”
“那当然, 兴奋得我呀,”寒烟在厅里助跑几步,噌的一跃,头几乎顶到2米
50高的房顶。
“嘿,跳的真高!不愧是全国高校撑杆跳冠军。鱼杆和螃蟹网都带了吗?”享
静看到寒烟最近心情变好,非常高兴。
“早备好了。”
两人拎着鱼具、冰盒和大塑料口袋出门。他们决定开享静的白色honda。
“对不起了,小周。今天得开这新车走一趟,”寒烟发动车时说。
“讨厌。今天既不准提小周,也不准提郑雯,”享静噘嘴假装生气。
“遵命。”
一个风景秀丽得如诗如画的小湖。静谧的水面上波光在微烟中闪亮,几只水鸟
在写意地飞翔,渺无人烟。他们踏着满地积落的海绵般的树叶,向丛林中走去。林
中杂木丛生,许多是裸露着树干的秃树,四下散乱地横坦着一些枯木。这里仿佛是
个人迹罕至的所在,林中有种清新微涩的氤氲氛围。
湖对岸的树木,寒烟只有在梦中仙境才见过,那片色彩,斑斓得象古典现实主
义大师笔下的画作,纤毫毕露,却笼罩着迷一般的色调。
“哇,太美了!”享静捧着心脏,小声地低语,似乎怕惊破这片巧妙的静谧。
“呵,我的心都醉了,这里真是仙境。”
“看,那边有两只白色的鸳鸯!”享静叫起来。寒烟望过去,一只正给另一只
用嘴梳理着羽毛。
“嘿,这里还有一只小木船!”享静拍着手跑过去。一只没有漆的小舟横在湖
边,没有桨,被随意地拴在一根短短的木桩上。
“这里一定有人居住,”寒烟四顾,果然发现了一个小木屋在不远的湖畔处。
“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个小木屋,要是我们此生能住在这里,该多么幸福!”享
静自言自语。寒烟注意她用了“我们”二字,浅浅一笑。“那就可以超脱一切烦恼,
忘掉一切痛苦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小木屋,你来吗?”寒烟笑着问享静。
“我要是有这么个小木屋,你来吗?”享静调皮地反问。
“走,咱们用这小木船去湖里钓鱼去。”寒烟上去要解绳揽。
“不行,没有经过主人同意,怎么可以,”享静反对。
两人去小木屋请示主人。一个白头发老翁在屋后空地上劈材。见到两个年青人
后,愉快地和他们打招呼:“Hi,Howareyoudoing?(嘿!你们好吗?〕
"Good,verygood.Isthatpossibleforustouseyourboatforatouronthelake? "
(我们很好。我们能借用一下你的小船吗)享静甜甜地问。
“Oh,sure,prettyyounglady.Icanrentittoyoufor100bucks,"(噢,当然,
漂亮的姑娘。100美元租给你吧)老翁狡黠地对寒烟眨眨眼。
寒烟明白老头是开玩笑, 故意说: “Thatistoomuch,
WewillcookyouaChinesefoodinstead,OK?"
(太贵了吧,我们干脆给你做顿中餐吧)
“Oh,Chinese?你好吗?”老翁居然会中文。
享静乐了,“我们很好呀,你好吗?我们给你50dollar怎么样?”
“I'mkiddingyou, beautifullady.Youcantakeitfree."(我在开玩笑,你们
用吧)老头友善地说。
“Wow,youaresokind,sonice,sogreat!"享静乐得拍手连续蹦跳。
“走吧,honey,”寒烟接过老头递过的浆对享静说。
“谁是你的honey,坏!”
寒烟仓惶逃,享静笑着追。
寒烟把小木船推下水,享静牵着他上了船。他们往湖心划去。“这里没有湖怪
吧,我心里怎么有点怕呀?”
“坐过来,有我怕什么?”享静看了看寒烟宽大的肩膀,挨紧他坐下。
湖水清凉,可以看到湖底漂竖起的水草。朝霞在湖面上洒落万点细碎的金色十
字架,水面上薄薄地漂浮着一层缭绕的雾气。他们朝一个湖湾处荡去,浆在水下象
折成两节,带出来的水珠晶莹剔透,象串串透明的葡萄。周围是无人的寂静,远山
的林木色彩漂亮得出奇,那是国内绝对没有的景观。
“我想起了俄国诗人蒲宁写的一篇日内瓦湖的散文,我体验到了他当时的情思
和感受。这片天水之下,只有你我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色,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宁静。”
享静沉醉地说。
“这种自然景观在国内是绝对找不到了,我去过桂林,也去过九寨沟,幽静天
然的生态环境已经被破坏,昔日的青山绿水诗情画意已经不复存在。我出国就喜欢
这里的草地,树木,山水,蓝天和白云,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我找到了平和,这种西
方随处可见的野趣和自然风光是最吸引我的地方,国内恶劣的环境污染,北京的风
沙灰土,流不动的空气中的那滑腻腻的脏东西,想起来就恶心。”
“你怎么划到这么浅的地方来了?”
他们的小船进入了一个浅湾,颜色变深的浅水中有几颗躺倒在水面上的枯树,
前方的路已经不通。
“嗳,你看,那是什么?”享静惊奇地叫。
横栖在水中的枯木上趴着只硕大的乌龟,脸盆大小,黄色的壳在阳光下闪亮。
“这乌龟怎么是黄的?这东西大补,看我抓它回去炖汤。”寒烟悄悄地逼近乌
龟。 还差5米远时,乌龟缓缓地移动,敲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可以看到四只小爪从
容的动作,黄壳渐渐地沉底消失。
“哈,这家伙真鬼!看,那边还有,我非捞一个不可。”寒烟拿起抄网。
“不要惊动它们,更别伤害它们。乌龟是神物,这样大的乌龟大概都有灵性了,
咱们还是走吧。”享静劝他。
“对,也好。别轻易杀生。我这中国人的劣根性又犯了。”
一个超级购物市场。寒烟和享静正在一个快餐角吃比萨饼。“一会去海滨游泳
吧,多好的天气。”
“水不会太凉吧?刚7月份。”享静担心地问。
“外行了吧? 温哥华7月份正是游海泳的季节,咱们主要是晒日光浴。咱们两
这么白,一看就是穷人。你没看老外们一个个晒成古铜色,人家整个夏天都泡在海
滩上。”
“那你不准看我。”
“好,我离你远远的。”
“那好吧,只要你高兴,我今天一切都随你。我去买防晒油去,我可不喜欢晒
黑了。”享静离开。
寒烟见她走远,疾步走向一个卖泳衣的店廊。选了一件耦荷色的比基尼泳衣,
交钱后跑回原处。
享静回来,两人欣然离去。
辽阔的海滩上点缀着五彩缤纷的穿泳衣的男女,沙滩是白白的细末,非常耀眼,
湛蓝的海水清澈万顷, 细长的海滩蜿蜒铺向天边。这里是UBC大学的海滨浴场,多
是年青学生,亚洲人不多,黑人几乎没有。
停车后,寒烟让享静闭上眼睛。说要给她个惊喜。享静睁眼一看,嘴噘起来:
“什么呀,这东西你让我怎么穿?”
“你看看人家都穿三点。你带来的那件'旗袍'早过时了。除了我看你,谁看你
呀。再说了,哪哪都长得那么好,给咱中国人显摆一下也是爱国行动呀。”
“你就坏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嘻嘻,”享静接过来。她发现的确所有女
性都穿比基尼。
寒烟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手里拿顶草帽和阳伞,站在女更衣室外面等享静。
享静抱着胳膊走过来,四处窥视。她那雪白的四肢和裸露的肌肤象香脂般细腻,在
一群群晒得紫铜色的白人中间十分扎眼。不少男女都好奇地看她。
享静把墨镜带上。看到寒烟,急忙跑过来。“你看你,多讨厌。我成大怪物了。”
寒烟上下打量她,惊叹地说:“哇,真是标准的模特身材,能上花花公子封面
了,连我都看傻了。真sexy!”说完,转头就跑。
享静羞了个大红脸,急忙追他。脚下的沙子烫,她跑起来的姿势很奇特。
“来呀,来呀,追我呀。”寒烟转身看享静站住,故意逗她。
“不和你好了,”享静假装赌气,转过身去。
寒烟过去把草帽扣她头上,说:“我开玩笑呢,别当真。来,戴上点,别晒黑
了。”
“去你的!别人都晒太阳,我戴这破玩艺多扎眼!”
“管他们那么多干吗?咱们是咱们。走。”
享静想想也是,在墨镜和草帽的掩盖下,谁能认出她是谁?两个人高兴地走向
海边。他们选了个人少的地方,撑起遮阳伞。每人都带上泳帽和专业泳手带的眼镜,
看上去满象回事。活动了一会胳膊腿,寒烟拉享静跑向水中。
水并不太凉。寒烟犹豫着,弯腰用水先往身上撩,不提防被享静推了一把,顺
势游入海中。
他的泳技相当出色,比其他洋人明显高出一截。先游了50米左右的蝶泳,继尔,
他又以纯熟的自由泳返回,白色浪花在他四周翻舞,煞是好看,不少洋人在指点着
他。
寒烟游到肚子浅滩处,才一身水花地站起,头左右一甩问:“怎么样,全镇吧?”
“还行,该我现丑了。”享静走了几步,一个跃起扎入水,潇洒地游起自由泳
来。她的姿势非常优雅,水花打的小而均匀,手脚的动作虽不迅疾,但向前效果却
奇佳,一看就知道接受过正规训练。寒烟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一路追了上去。
五十米后,享静换成仰泳,等着寒烟。
“嘿,看不出你还藏了一手,居然游得这么专业,早怎么没听你说过?”
“谁象你那么爱吹牛。嘻嘻,我过去是校队的,高校运动会还拿过前三名呢。”
寒烟也改成仰泳,“厉害,厉害,不过跳撑杆跳你还是不行。”
“那是,那是,我自然不如你。”享静讽刺他。两个人似乎膘上了劲,享静笑
着用眼梢盯着寒烟,不管他如何拼命,总不让他超过自己。
他们一鼓气游到了300米外的防鲨网处, 把眼镜推到头顶上,扶着围网累得直
喘气。
“你也够好强的,这一路总压我一头,当我不知道?”寒烟笑着说。
“嘻嘻,不行了,好长时间不运动,我都喘不上气来了。要不是想教训一下你
这大男子主义,我才不和你斗闲气呢。嗳……快,快,帮帮我,我脚弓抽筋了。”
享静痛苦地大叫。
寒烟过去赶快把她抱住,抓起她的脚使劲掰。享静搂住寒烟的肩膀,不停地倒
吸气。寒烟一边心猿意马地掰脚,一边不时转头体会着享静压在他肩头富有弹性的
胸脯。享静缓过劲后,抬头看到寒烟异样的表情,使劲打了他一下:“真坏,欺负
人家。”
“嘿嘿,不敢,嘿嘿,不敢,”寒烟嚅嚅着,脸有些发红。
享静全身开始打哆嗦,她体质比较弱,停在水中开始发冷。“你冷吗?寒烟。”
“不冷。你要是不闲弃我,让我帮你暖暖。”
“不,你老占人家便宜。”
“绝对不会,来,”寒烟一把抓过享静,把她搂在怀中。享静刹那间突然软了
下来。她念头里想离开寒烟,但头却埋进对方的胸膛,她能感受到寒烟的体温。
寒烟把头抬向空中,尽量要求自己心中不存杂念。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享静呼在
他胸前的热气,以及对方一起一伏的胸部。
“你的脉搏怎么跳得那么快?”享静小声地问。
“别说话,这会别说话。”寒烟喃喃地说。
突然,享静坚定而缓慢地将寒烟推开,将帽子摘下,双手拢了拢头发,戴好帽
子,说:“我们回去吧。”言罢,率先游开。两个人游蛙泳,一前一后。远处沙滩
上的人和色泽在阳光下闪动。
享静躺在沙滩上,将草帽盖住脸的上半部,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一条腿自然
地弯曲。她那修长的白皙身躯被阳光勾勒出柔和而典雅的曲线。从侧面看,她高耸
的胸部释放着神秘的气息,那紧绷的凸起在她细腻的颈部和低滑的腹部衬托下,具
有艺术品般的华美高贵。
寒烟把目光移向别处。几个洋妞大刺刺地四脚八叉躺在左侧,金色的汗毛布满
全身。有一人居然把乳罩摘了,趴在沙子上,让太阳照射完全裸露的后背。两爿蒙
古包大小的臀部中有道隙缝,将平展的布深深地嘬进去。寒烟突然苦笑了一下,感
到自己很无聊,干吗注意这些?
他也躺下去,闭上眼睛。过了一刻,他感到身体被沙子包裹起来。他知道享静
在捣乱,笑着不睁眼。“嘻嘻,活埋许寒烟。”享静淘气地把沙子一捧捧地堆到他
身上,慢慢地,他只剩下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整个人都被沙子埋起来。
温热的细沙包裹着寒烟,全身有种厚实的归属感。他睁开眼,不错眼珠地注视
着享静。享静跪在他身旁,笑嘻嘻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在他胸前的沙子上画了个
十字架,又在他肚皮上插了根树棍。“嘻嘻,在这睡上一万年吧。你使劲看我干什
么?不许看,”享静把草帽扣到他脸上。
寒烟在公寓里洗澡。东一句西一句地哼着没头没尾的老歌。淋浴后,他顺手洗
游泳裤。洗完后,发现了台上享静的泳衣,他犹豫了一下,仔细洗起来,用香皂反
复涂了好几遍,拧干后还喷了点香水,把它并排晾到自己的游泳裤边上。
之后,他擦干镜子上的水蒸气,仔细观看自己,用梳子把毛发拢成中分,继尔,
又胡鲁乱了。他退后一步,前后左右看镜子中的自己。
“洗完没有,怎么不唱了?”享静在外面问。
“完了, 完了, ”寒烟慌乱地答应,看到浴缸很干净,穿上睡衣开门出去。
“我说让你先洗,你偏不,这下别嫌我臭啊,我喷了点香水。”寒烟有点作贼心虚
地钻回厅里。
享静从卧室里出来,把洗手间的门来回扇了几下,让雾气散发出来,对寒烟说:
“今天我过生日,晚上我请你吃饭。你先休息休息脑子吧。”
享静进去后先从镜子里摸摸脸,对晒黑了的面庞感到不满意。她突然觉的丢了
什么似的,在台面和地下乱找,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泳衣挂在晾衣杆上,不禁一
楞,她拿下泳衣,在鼻子上嗅了嗅,噗嗤笑了起来,脸不禁有些泛红。她转身想把
泳衣挂回原处,歪头想了一下,改变了主意,搭到晾毛巾的短杆上。
房间外,寒烟已经穿戴整齐,正蹑手蹑脚地开门偷偷出去。
小周开着面包车,停在一家首饰店门前。突然,他发现寒烟的车停在前面。犹
豫了一刻,倒到远处停下,从车里监视着店门。
寒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红包,急匆匆地钻进车,开走。小周推门进店,
和店员比划着什么,出来后手里也拿了个红包。
黄昏。享静着晚礼服,寒烟穿鸵色西装,正筹备外出。“今天由我请客。我带
你去一家店,保证你喜欢,”寒烟一边打领带,一边说。
“不用,不用。”
电话响了起来。享静跑去接,表情马上发生变化。她将电话拉到厨房的一端,
压低声音说:“不行,不行,我已经安排了事……。不行,改日再说。你这人怎么
这样?……再见。”
寒烟整装完毕,过来问:“不是找我吧?”
“打错电话了。走,咱们走。”
出楼门后,寒烟要开honda车走,享静说:“开你的吧,我坐那车头晕。”
寒烟的车尾灯亮起,向远处开去。
楼拐角处,小周坐在一辆小车里,默默地看着福特消失在暮色中。他拨着手机
用广东话说:“系我。生意不谈了。我马上回家吃饭。刚莫也?”他烦躁地关上电
话,嘟哝着:“丢你个狗雷呀!stupidwoman!”听得出,他是再骂他老婆。
市中心的一个旋转餐厅。靠窗处,寒烟和享静坐在一张铺玫瑰色台布的小圆桌
边,桌上有个红色的蜡烛,浮在水晶杯里;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插在花瓶中。餐厅浪
漫温馨,食客寥寥无几。一个忧郁的姑娘在角落里弹奏钢琴。
享静四下看着,“不愧是大记者,会找这种雅致的地方。”
“实话说,在国内,咱也是什么场合都见识过的主,钓鱼台,大会堂,中国大
饭店,大奔驰直接开进去,那是什么感觉”寒烟又吹上了。
享静浅浅一笑,由他随便侃。
一个白头发的男waiter穿着燕尾服,极具绅士风度地一手背后,一手前伸地递
上酒单。寒烟假装沉吟着说:“well,twodoubleblacklabelplease."(两份黑方)
老伺应生谦恭地说:“OK,Sir."翩然离去,象只起舞的彩蝶。
“你不要命了,敢喝黑方那么烈的酒?”享静责怪他。
“今晚舍命陪公主了。小姐今天25华诞之夜,我们每人来二两酒还不应该呀?”
“我可不喝,我要是醉了,警察抓你进监狱,谁保你出来呀?”
“你看你,猴吃麻花--满拧了吧。你开车,我保你呀。”
“好吧,我开,但我不喝酒。”
“那我独酌无相亲多没意思?早知道,我就不点了。”
“好吧好吧,今天都随你,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他们每人点了份牛排,要了份甜点。一边观赏夜景,一边浅斟酌饮。桄蹙之中,
享静不胜酒量,红晕泛起。她把剩下一半的酒倒给寒烟。“我不能喝了,再喝就站
不起来了。”寒烟招呼伺应生上两杯冰水,并小声嘱咐了一句。
“你怎么用左手拿刀呀,应该左叉右刀,大记者,”享静纠正他。寒烟一笑:
“这叫个性。我是左撇子,写字都用左手。我就是要和大家不一样。”
“我看你这个性早晚害了你。”
钢琴里奏出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曲子。“这是专为你点的,我能有幸和小姐
跳支舞吗?”寒烟站起来很绅士地请享静。他的这份浪漫感动了享静,两人伴着音
乐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一曲狐步舞曲后,他们彼此都有些惊讶对方高超的舞技。“跳得这么棒呀!又
让我大吃一惊一回。”寒烟赞叹。“你把人都当成土包子了吧?我当跳舞皇后时,
你大概还踢正步那。嘻嘻”享静刺他。
下面是曲探戈舞曲。寒烟大学时期就钻研过探戈,工作后,又专门学过国标,
曾被称为探戈大王,他想露一手给享静看。“国标行吗?”
“别外行了,国标探戈不是固定舞伴行吗?别露怯了,这里又不是表演的地方,
咱们跳慢步吧。”
他们朝暗处摇了过去。寒烟轻轻地搂着享静的腰,对方腰肢的柔软令他吃惊;
享静双手搭在寒烟的肩头,微阖双眼,沉浸在音乐中。“生日快乐,”寒烟轻轻耳
语道。享静浅浅一笑,看进他的眼睛,“你也快乐。”两人温情脉脉对视,谁也没
有不好意思。
享静把头靠在寒烟肩头,他们在原地摇摆。寒烟伏下头,脸颊可以感觉到享静
柔软发丝撩弄,和一股淡淡的女性特有的体香。享静穿着薄纱衬衣,身体的偶然接
触使他有种触电的感觉,他极力自制着。烛光、音乐、微薰、淡香,浪漫如梦,他
们和旋律交织到一体,柔和地摇曳……
乐曲中断了好久,他们依然缠绵相拥。“咱们回去吧?有人看咱们呢。”享静
轻轻摁了一下寒烟肩头,打断了他的遐思。
坐回圆桌后,两人都双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脸,看着对方。寒烟说:“闭上眼
睛,我送你个生日礼物。”
“不是已经送我件比基尼了吗?别又要犯坏了吧?”享静笑着阖上眼睛。
寒烟从口袋里拿出小红包,掏出一个精美的钻戒。“一二三,变。”
享静睁眼,惊喜地叫了一声:“哇,这是送我的?”她小心翼翼地夹起戒指。
摇曳的烛光下, 银白的钻石发出耀眼的闪烁。那是个造形精巧的14K白金戒指,一
个象袖珍皇冠般的飞檐上,镶着三粒晶莹发亮的钻石。
寒烟给她戴上,配在享静细腻白皙的手指上非常典雅。
享静脸上掠过一似暗影,慢慢脱下说:“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你留
下给郑雯吧。”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这是膺品,假钻。我有多少钱给你买这个。我本来就
是给郑雯买的,她套不进去,逼着让我退,才16块钱,我费那劲干吗?今天正好转
送给你,可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寒烟快速解释。
“真的?肯定在骗我。我才不信呢!反正我不要。”
“随你便,不信你就问去,国外都流行带假首饰,傻子才买真的呢,你要不喜
欢,我就扔了它,”寒烟假装要甩手的样子。
“别,别,我先替你保留吧,但我可不会戴它,哪天我得写信问问郑雯。”
“好吧,随你。”
“嗳,我想问你个事……算了,以后再说吧。”
“那我问你个事吧,今天快乐吗?”
“你快乐吗?”享静笑着反问。
“来这两年多了,不瞒你说,今天是我最快乐的日子,郑雯在时我都……”
“嘿,别说了,背后说人坏话可会变成大黄狗,嘻嘻,咱们回家吧。”
小周在公寓门前摁铃, 207室没有回音。他知道享静和寒烟还没回来。于是,
又走回街角车里等。
远处,寒烟的车回来了,寒烟和享静下车,两人手拉手,显得很亲密。小周不
动生色地看着,摸出根烟抽了起来。
寒烟上完厕所洗手,转头发现享静的泳衣换了地方,不禁笑起来。享静刚好走
过来,问:“笑什么呢?”
“我笑……哈哈哈,真逗。”
享静意识到了缘由,脸一红说:“你才逗呢,真没发现你还那么心细,那么傻,
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这人?”
“知道我体贴了吧?告诉你,我要是柔情起来,天下无双,没找上我这样的老
公后悔了不是?”
“哼,真找上了,结婚三天就连自己的臭袜子都不洗了,你们这些男人都一样。”
“我就不一样,要不咱两假装过家家试试。”
“免了吧,我害怕。嗳,二牛怎么还没回来?”享静转移话题。
“他留话说今天他在女朋友家住,看来,这小子还真和那香港女孩成了。”
卧室里,享静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看电视,寒烟坐在地毯上。时针指向12点。
享静不断地用遥控器换台,固定在一个晚间逗笑节目上。寒烟问:“我能坐床上吗?
腰疼。”
享静笑笑,没说话,往里挪挪身子,给他空出地方。寒烟一翻身靠坐在床一侧。
“还是床上舒服。”
“你伤已经好了,以后别想再睡床了,睡你的垫子去。”
“我不管,我今天困了,我先睡了啊,”寒烟耍赖侧身躺在床上,装睡。”
享静想推他下去,突然,发现寒烟头上有根白发。“寒烟,你都长白头发了,
老想心事,瞎操心什么呀?来,我给你拔了吧。”
寒烟坐好,享静探身过来,小心地替他找白发。寒烟的视线正好齐平享静的胸
部。两颗樱桃般的乳头将薄薄的睡衣撑起两个凸起,缝隙中,他窥视到享静半只上
翘的乳房,一阵冲动使他失去自持,一把将享静拥在怀里。
享静全身颤抖着,被他的失态震惊,但当寒烟的热唇触到她的唇时,她发出一
声轻轻的呻吟,身子软了下去。
寒烟将享静柔软炽热的肉体压在身下,享静的手胡乱地抚摸着寒烟的头发,头
甩向后面,发出轻轻的娇嘀。她被寒烟的热烈轰炸得失去了控制,但不久便恢复了
理智。她轻轻地求道:“寒烟,别这样,别这样……”
寒烟想解开享静的睡衣,享静坚决地挡住他的手说:“寒烟,你这样就把一切
都搞砸了。真的,你冷静点……”
寒烟不管不顾,享静突然用力推开他,坐了起来。他们两人喘着气,红晕满面。
享静把睡衣扣好,对低头发傻的寒烟说:“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惹你。这样对咱两
谁都不好。”
寒烟不说话。享静抚平他的头发,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何尝不如此,可
是……可是不行。
寒烟重新躺到床的一侧,闭眼不说话。
两人中间分开一条明显的界线,各自躺着,半天无语。
“你生气了?”
“没有,我生什么气?”寒烟闷声说。
“和你商量个事行吗?”享静小声说。
“说吧。”
“你说……你说,咱们的关系怎么处?”享静幽幽地说,眼睛并不看他。
“任其自然呗。”
沉默了片刻,享静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原来一直天
真地想我们彼此能守住最后一块阵地,只是兄妹相待,在苦海里彼此关照,但是,
我忘了你是个男人,今天这事都怪我不好。”
寒烟不说话。
享静继续说:“如果我们都不要命的玩火,我们都会被烧死。我倒不要紧,可
是……可是你有……哎,你要是陷进去拔不出来,我就把你毁了。”
“怎么可能?只能是我毁了你,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我……我有一个人是万万不能伤害的,这你清楚。”
寒烟无语。
“我们有件事是不能做的,否则……否则,只能给我们带来痛苦和良心上的折
磨。”享静依然慢慢地说。
“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越过那根线的资格。我根本就不配。”
“你误解我了,我是说有些事我们只能藏在心底,有时候……有时候生活就是
这么残酷。”
“那好,我就要你一句话……你……你爱我吗?”寒烟坐起来,看着享静。
享静把身子背向他,颤声说“我……我怎么跟你说呢?No,Idon't. 我相信早
晚你会理解我的,与其让你以后恨我,不如让你现在就恨我。”
“明白了。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轮不到我恨你,我哪有那份资格?晚安!”
寒烟说完,起身就走。
享静痛苦地咬着嘴唇,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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