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出PUB,夜风阵阵袭来,教人直犯疙瘩。
“重死了啦!又这么冷,早上还热得要命,晚上居然变这么冷?我看我明天一
定非感冒不可。”沈萱嘀咕着,又把安筱琪推到前面一点,好帮她挡风。
“别啰嗦了,去把车开来,我先送你回家,再送筱琪回去。”她与沈萱一个人
扛一边,左心柔空着的手往背包里探,抓出一串钥匙丢给沈萱。
“先送我回家?有没有搞错,你一个人怎扛得动这只大母猪呢?”沈萱仿佛把
左心柔当秀逗一样看待,瞪着大眼看着她,一副“你别开玩笑”的神情,而且她应
该知道筱琪住二楼吧?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么做只是顺路,否则我也没白痴到要一个人扶筱琪上
二楼。可是你不会要我先送筱琪回家后再送你回来,然后我再自己开车回家吧?”
左心柔不耐烦地斜睨着沈萱,看她有何更高明的意见。
“呃?”沈萱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垂头苦恼着。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呢?从这
里到她家只要百分钟,但到筱琪家却要半个小时,住郊区的坏处就是要长途跋涉。
唉!如果先送筱琪回家,再送她回来,然后心柔再回家,可能就要花费近两个钟头,
怎么办呢?
沈萱苦思不已,没事三个人都住那么远干嘛!顺路也就算了,居然完全是反方
向,画成地图就会发现呈现一个正三角形的形状。这能怎么办呢?
就在沈萱沉思不已时,三人身后传来阵阵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不时夹杂着
女人娇嗔的声音,似乎在抱怨着什么。
“沈萱,你有必要想那么久吗?”左心柔已把承受全身重量的右脚换成左脚又
换成右脚了。难道她不知道她耗掉的时间已足够她送筱琪回家了吗?
“你不知道,我一定要想……”沈萱打住话,瞥见自她身旁走过的风群拓,下
意识脱口而出:“风群拓!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话引起已走到前方的风群拓回过头来,看着沈萱,觉得面熟。他一定见过
她,但却想不太起来。
“你在叫我吗?可是我好像不认识你。”风群拓客气地问,对女人他向来有礼,
除了“她”之外,一个影像又跃上心头。
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另两人,一个显然喝得烂醉,垂着首看不见面孔;另一个
则根木不看他,还似乎很不屑的样子,他应该没得罪过她吧?也许她对每个人都是
如此,风群拓不以为意地笑笑。
“又是你们!你们真是阴魂不散!”雷菁菁尖着嗓子喊,好不容易消了的气又
轻易燃起。
“你们认识?”这令风群拓讶异了下,不是物以类聚吗?他对眼前这女孩的感
觉完全不似雷菁菁,想起雷菁菁的嗲声嗲气及故作优雅,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谁那么倒楣和这女人认识。”沈萱不给面子的头撇向另一边,冷哼道。压根
就看这女人不顺眼。
没想到风群拓真和这女人搞在一起,男人真没用,只要被女人眼一勾、嘴一嗲
就全没辙了。沈萱在心里不屑道,对风群拓原有的好印象完全毁灭。
“是吗?”风群拓忍着笑,咳一声。终于有人把他心底的话说出来;这阵子相
处下来,他才发现雷菁菁的脾气竟是他最讨厌的那种。
“拓,咱们走,别理会她们,她们就是刚才在洗手间欺负我的那些野蛮人。”
雷菁菁像章鱼似的黏在风群拓身上,拍也拍不开,还不忘侧脸用眼尾瞪了沈萱一眼,
像是示威似的。
“哈!显然是有人蓄意隐瞒了自己的恶形恶状,把罪过全往别人身上推啦!清
者自清,浊者自浊,全看聪明人自己判断了。”说完,沈萱有意无意地看了风群拓
一眼。
“是你们错在先,怎能怪我无理在后?”雷菁菁转身面对她,脸上一阵青一阵
白的,大有一副被揭疮疤的困窘。
“无理?有吗?我有说你无理吗?没有呀,我没说你打了我朋友一巴掌,现在
脸还红肿得像颗大蕃茄似的呀! 有说吗? ”沈萱无辜地思索,又恍然大悟了般:
“哦!原来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今天碰上她算她倒楣。
“你……”雷菁菁气极,冲过去伸手想打沉萱。但手却从背后被风群拓抓住。
“菁菁!”风群拓非常地不悦。他早知道她骄蛮,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无理取闹,
动不动就伸手打人。
“打呀!你敢打我?我可不像筱琪一样好欺负。”沈萱的脸阴沉下来,往前一
步,大有“你敢动我一下”的倨傲。
“狗改不了吃屎。”左心柔不耐地瞥了眼。“沈萱,你到底走不走?”
“拓,你怎么不帮我?”雷菁菁状甚委屈地冲进风群拓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
筱琪?对了!她们是常和筱琪走在一起的人,是好朋友吧?他不了解安筱琪的
交友状况,但看样子是错不了。
那只丑小鸭在这儿?风群拓瞪着那个垂着头、醉得不省人事的头壳。她是安筱
琪?居然醉成这副德性?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更在消化完沈萱的话后怒火更炽,一
把推开了怀中的雷菁菁,面带寒霜。
“你打了安筱琪一巴掌?”风群拓忍不住一阵心痛。想到安筱琪红肿的脸便隐
忍不住自己想好好抱住她,吻去她的疼痛,他自己舍不得打的脸孔,她居然敢打!
“安筱琪?”雷菁菁错愕,仿佛坠入五里雾中,摸不着头绪,她根本不知道自
己打的是谁,只知道风群拓居然弃她的伤心于不顾。羞忿交加的她,禁不住破口大
骂:“去它的安筱琪!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抑下怒气,风群拓平静地说出:“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发觉他对她
已忍无可忍。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知道我错了,我向她道歉,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雷菁菁的狂乱被风群拓的话狠狠地打醒,她抓住他的衣袖,放下自尊,只求他能回
心转意,其余的以后再说。
“别说了,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我们并不适合,我
早想告诉你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对不起,如果让你受伤,我很抱歉。”闭上眼。
这样对彼此都好,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他能体会那种心痛,
但他亦是无能为力。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爱我!”忍不住伤心,雷菁菁哭喊出来。
“我并不爱你。”风群拓继续残忍说道,心里在挣扎。
“骗人!你不爱我为何要对我温柔?你说谎!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雷
菁菁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风群拓伸出手想安抚她,却硬生生地落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对不起?”雷菁菁凄凉一笑,一步步往后退:“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我恨
你,你喜欢她是不是?我看得出来,我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的爱情!哈……”
转身,雷菁菁疯也似的冲进黑夜的怀抱,直至被黑暗吞没。
“菁菁……”风群拓追了两步,又回头看着安筱琪,还是决定留下来。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总有一天她会想开的,风群拓要自己乐观一点,心里虽不
忍,却有种解脱的感觉,但雷菁菁的诅咒言犹在耳,今他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气忿她打了安筱琪,却也难忍内心的愧意。
“我虽然讨厌她,却也同情她,她真是集天下女人之悲哀于一身。”沉默已久
的沈萱忍不住发表高见。同为女人,她知道女人的悲惨莫过于此。
“她只是找错了对象。”风群拓望着雷菁菁消失的方向。
“男人。”左心柔对男人向来就没好感,全是负心汉,今日更印证她的想法。
不想理会他们一男一女,左心柔扶着安筱琪就要走人,留下沉萱让他们继续去
英雄惜英雄。
“心柔!你去哪儿?”沈萱突然肩膀一轻,安筱琪已被左心柔拖走。
“懒得跟你们耗。”她头也不回地往车子走去。
“可是你的钥匙在我这儿呀!”沈萱想笑又不敢笑,甩甩手中的钥匙,发出清
脆的声响。
左心柔停住脚步,低咒了声。
“那你还不快点滚过来!”左心柔撑不住安筱琪的重量,险些跌倒。
“小心!”沈萱和风群拓同时出声。“找就说你不行吧,还逞强。”沈萱嘀咕
着走去,留下风群拓一人。
“如果你不废话这么久,我会感激你。”左心柔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反倒像全
是她的错。
“我想,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风群拓微笑着说,这两人一样有趣。
“你有什么烂主意啦?”她被骂得还不够吗?但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算了,
我就勉为其难地洗耳恭听好了。”
“沈萱,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在前面等你,若延误,后果自行负责。”左心柔
已耗尽最后一分耐性,率先走去。
不等沈萱开口,风群拓已抢先发言:“我的烂主意就是让我送安筱琪回家。”
没有人比他更顺路了。
“哦!也对嘛,怎么忘了你就住筱琪家隔壁呢?真笨。”沈萱开心地像发现新
大陆,这一来不是省事多了吗?既省了时间也省了体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算你聪明,不过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等一下哦!”
沈萱一下子就追上走不了多远的左心柔,远远的风群拓听不清楚她们的对话,
一心只系在那摇摇欲坠的人儿身上,只见左心柔几次摇头后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沈萱欢呼一声跑来,风群拓知道已达成目的,不禁会心一笑。
“算你运气好,我和心柔都累了,这护花使者的使命就交给你。好好照顾她,
若有个闪失,唯你是问。”沈萱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双手又腰,神气得跟什么似的。
“是。”风群拓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妮子还真有颠倒是非的本领。
“就信你一次,还不快来,心柔快被压死了。”
片刻后。只剩沉默回荡在空气中。
☆ ☆ ☆
一路上,风群拓以飞也似的速度驾车,快速但却平稳,高超的开车技术让安筱
琪沉稳地坠入梦乡,虽偶尔逸出几句呓语,但并未让风群拓听清楚。
为了让安筱琪更舒适,他将前座的椅子放到最底,而安筱琪似乎也很满意地侧
过身,双手枕在颊下,面孔朝着风群拓,嘴角凝着浅浅的微笑。
为何他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呢?他真的只要这样就够了吗?他不禁自问。
望着她甜美的睡颜,清秀的脸孔,密密长长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不点而红
的小嘴……无一不牵动他的心弦,同时也刺痛着他的心。
她将要是他的大嫂了……这个事实揪得他的心,疼痛不已。
收回目光,风群拓放慢速度,转进一个宁静的小道。夜已深,相邻的两家,均
在门口亮着昏黄的灯光,像在等待游子归来般。
将车停进自家的车库中,风群拓绕过另一边将安筱琪抱出来,一种强烈的感觉
袭来,他毫不犹豫地笔直进入自家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将安筱琪抱上他的床
榻,然后便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沉睡中的人儿。
她现在在做着什么梦呢?梦中是否有他?
☆ ☆ ☆
“好渴……”安筱琪口干舌燥地吞着口水。“水……我要喝水……”
好难受,喉咙仿佛有一种被撕裂的痛楚。她努力地想睁开眼,却心有余而力不
足,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最后只有伸手撑起身体,
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成功,到后来竟跌下床去。
“好痛!”安筱琪低呼一声,趴在地上。这是哪里?一阵恐惧攫上心头,直逼
着她住墙角缩去。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安筱琪皱着眉侧耳聆听,双手紧抓住胸口,仿佛这样做
能令她安心。
在她还搞不清楚东南西北时,一股冰凉攫住她唇畔。
“啊!”安筱琪吓得大叫,有如惊弓之鸟般死闭着眼,不敢面对现实。
“不想喝就算了,别叫那么大声好吗?”风群拓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着惊
魂未定的安筱琪。
安筱琪猛地一窒,好熟悉的声音呀!是谁?此刻的她头脑早已不听使唤,就是
听不出到底是谁。
“你是谁?”安筱琪忍不住怯怯地问。要死地不要死得不明不白的,至少知道
以后要找谁报仇才行吧!可是发抖的身躯和声音早已泄露了心事。
“我就是我,无须名号代称。”风群拓觉得有一点好笑,没想到她居然会记不
得这和她斗嘴近二十年的声音,他还以为他化成灰她都还会记得呢!真失败。
“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记得她是与沈萱和心柔在一起的,这会儿怎么会变成
和这陌生男子共处一室?难不成沈萱和心柔已经……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那就要问你啦!半夜三更躺在一个男人床上,居然还问那人自己为什么在这
儿,那不是挺奇怪的事吗?”风群拓跷起二郎腿,刻意压低了嗓音。
“我……”安筱琪困窘得说不出话,她怎说得出她也不知道呢?一抹红霞飞上
双颊,安筱琪更压低了头,只差点没亲到地板。“我真的不知道。”
她如蚊鸣般低喃,像在说给空气听一样,但还是让风群拓听见了。
“什么?你也不知道?那就只能无语间苍天喽!”风群拓似惊讶万分又无限惋
惜地怪叫,双眼却是动也不动地盯着安筱琪。她那种手足无措的模样直勾出他心底
那分潜藏的温柔,更让人想多怜爱她一分,却也想给她一点惩罚。
“不,不,我应该还有两个朋友,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安筱琪抱着一线希
望,却又害怕知道答案,无论如何都注定有人要完蛋,而且那个人可能就是她。
“嗯?”风群拓想了下。“应该在睡觉吧!”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依照常理推
断是应该在睡觉没错,这样不算骗她吧!
“睡觉?”是被迷昏还是被打晕的?忿怒是勇敢之母,安筱琪转身欺向风群拓,
难掩悲忿地吼:“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风群拓被安筱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住后倾,连忙用双手抵住床沿
以稳住身子,同时惊讶地发现两人之间有点暧昧的姿势。
安筱琪半跪在风群拓双膝之间,而双手紧抓住两侧的床沿,因忿怒而用力至指
节泛白,睁开了眼,目光像两把火焰般燃烧着风群拓的胸膛。
“我什么都没做呀!现在睡觉有什么错?难不成你们全是日夜颠倒在过日子的
吗?”风群拓无辜说道。恢复原来的声调,就等安筱琪何时才要发现。
“你……”风群拓?安筱琪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无垠的黑眸。“是你!”
怎会是他?错愕加上恐惧,如此火上加油让安筱琪气得差点没喷火。
“是我没错呀!我从来就没说我不是我哦!是你自己耳朵生茧,没听出我的声
音罢了。”风群拓很快地撇清关系,受极了逗怒她的俏模样。
“做什么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一想到方才自己软弱无能的蠢样,她就恨
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在这儿受人冷嘲热讽,完全处于挨打的情况,一点反击
的能力也没有。
“还好。勉强让我心胸开阔了点。”风群拓伸手拍拍她的头,算是安抚她,但
看起来却像在应付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安筱琪用力拍开他的手。“说,我为什么会在
这里?难不成真是被你给掳来的?”说完,又打量了风群拓一眼。还是逃不出她的
魅力范围吧,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自鸣得意了一番,但也
只是自我安慰的成分大些,偶尔幻想一下总不为过吧?而醉意也已在这一来一往中
完全褪去。
“你认识我那么久,我何时品味这么差过?”风群拓夸张地皱皱眉。这么一来
不把她气得跳脚才怪,他向来知道如何激怒她,而且似乎愈来愈得心应手。
“你……”安筱琪果真如他所料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话,他分明就
是想气死她不可。谁知就在她已思索不出对策的同时,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地朝
风群拓身上压去。
“你想强奸找吗?直说就行了,我会勉为其难一点配合你,只要你别对我太粗
鲁就好。”风群拓演唱俱佳地敞开衣领,一副受人凌虐的模样,教人气绝。
“你……去你的!谁要强奸你呀!我还怕得爱滋呢!”安筱琪急急忙忙想逃脱,
却下知何时被风群拓一双手钳住,动弹不得。“放开我。”她扭动身体挣扎。
“别再乱动了,否则等一下真的会被我怎么样了。”风群拓撤去一脸轻挑,换
上一副认真的面孔盯着怀中的人儿,强抑下那股冲动,而处于混乱状态下的安筱琪
并未察觉,仍继续挣扎。
“放开!你放开我呀!”安筱琪彻底运用那残存的体力,槌打风群拓的胸膛,
像在打沙包似的。
“停止。”风群拓轻喝,同时翻身压住她,将她双手牵制于头顶。
想当然耳,此刻两人的身躯正紧密地贴合,这下让安筱琪困窘地连大气也不敢
喘一下。
“你要做什么?”安筱琪咽了咽口水,方才的气焰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瞪着大眼,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不是梦,这感觉如此真实,虽然气
氛不太对,但如果可以,她真想伸手摸摸他的脸,看是不是和梦中的一样。
“这不是你要的吗?”
风群拓无法再克制自己,他低下头,轻点下她的额、她的鼻、她的唇,最后落
在她的耳根……轻吐着热气,挑逗着她。
闭上双眼,安筱琪任那奇异的感觉流窜全身,忍不住地,安筱琪自喉咙发出一
声轻叹,而此举更激励了风群拓。
他一路由耳根吻至颈项,风群拓放开束缚安筱琪的双手,解开了第一颗钮扣吻
着她的锁骨,而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探进她衣内,抚摸她光滑的肌肤。
安筱琪不安地扭动脖子,原本要抗拒的一双手,此时倒像欲求不满地抓住风群
拓的肩膀。在这缠绵的一刻,两人的理智已荡然无存。
“不!”一个影像突然闪过脑际。天呀!他在做什么?
风群拓低吼一声,抽身离开安筱琪,旋即扣好解开的钮扣。
可怜的安筱琪却仍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是睁着迷蒙的大眼看着风群拓的一举一
动。
她受伤了,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而她只能任由思绪奔流,无力阻止。刚才的
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吗?她真是太笨了。
“这不是你玩得起的游戏。”风群拓拉开房门。“你在这儿睡一下,我去书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一串串晶莹的泪珠顺流而下。为什么?她自问,明
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该怪谁?可是心痛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让她不容忽视。真得放
得下一切吗?只怕这辈子难了。
他不是无动于衷的吧?她可以从他的吻中感觉得出,但,那又如何呢?安筱琪
在心底苦笑了声,他只是一时的生理需求而已,那是身体的冲动,而不是对她安筱
琪有感情;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她清楚地知道。
☆ ☆ ☆
“筱琪呀,快点过来风伯母这儿,今儿个我心血来潮,煮了顿丰盛晚餐,你快
过来尝尝。”风母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热切的期盼令人不忍拒绝,但——
“风伯母,你们自个吃就好了,我……我妈今天也煮了晚餐,虽然手艺不佳,
但不吃的话,她会很伤心的。”安筱琪心虚地編著理由。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去面对
风群拓;一想起他,她下意识地就会想起被他吻过的唇,还有曾被他碰触过的地方
……一阵燥热窜升,她甩甩头,想甩去那缠绕的身形,和伤心的疼痛。
安母躲在安筱琪身旁偷听,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疼了头,斜睨着女儿,这孩
子今天吃错药啦!
“哦!是这样呀!那改天我会先知会你母亲一下,请你们全家一起过来。”风
母难掩一股失望。
“好,改天我……”安筱琪正待欣喜地附和,话筒却被母亲一把给抢了过去。
“嘿!”安筱琪威胁似的瞪着母亲,要她别乱说话。
“是未来的亲家母吗?我是你儿子未来的准岳母呀!”安母童心未泯地和风母
串门子,一接触到女儿不悦的目光。即侧过身不看她。“有什么事吗?”
安筱琪不耐地看母亲在那闲扯淡。
几分钟后母亲才笑呵呵地对安筱琪说:“你等会儿到风家吃晚饭,今晚我要和
你老爸浪漫一下,你这超级电灯泡别太早回来。”
“什么跟什么嘛!”哪有这么对女儿的?但是她知道她不要也不行。现在只希
望风群拓今晚不会在家。昨晚的一切浮现脑海,那可是她第一次与人这么亲密。
“记得穿漂亮一点, 上点妆好了。 ”安母不忘回头叮咛一番,又补充一句:
“今晚风家全都在,别丢了安家的面子。”
哼着小调,安母快乐地洗手做羹汤去。
真是青天霹雳,安筱琪此刻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等着上断头台的死囚一般,厄
运连连,若天要亡她,她也无能为力对抗。
认命的,安筱琪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望着高高的楼梯,她真
有一股跳下去的冲动,最好让她一命呜呼,否则至少也让她丧失记亿算了;一想到
要同时面对他们两兄弟,她还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尤其是在经过那件事后。无奈
又无奈地,安筱琪扭头进房去。
☆ ☆ ☆
满桌丰盛的菜肴,安筱琪实在是食不知味到了极点,一口一口吞咽着饭,头也
没敢抬一下;尤其风家夫妇更是热情款待,一会儿夹菜,一会儿舀汤,不吃的话实
在太过意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地强颜欢笑了。
她被刻意安排地坐在风群磊身侧,而另一旁则是风母,好死不死的,风群拓正
好坐在她的正前方,她都可以感觉到自己愈来愈手足无措,连拿着筷子的手也发抖
不已,如果她能顺利吃完这顿饭,她真要阿弥陀佛了。
“来,筱琪,你尝尝这个,既爽口又不腻,很好吃的。”风母又夹了一块肉到
她碗里。
看著有如一座小山似的菜,安筱琪实在不知要从何下手,她开始面露难色。
“妈,你别忙了,让筱琪自个儿来就行了,又不是外人,她不会客气的。”风
群磊淡淡地开口,瞥了眼安筱琪后,又继续吃他的饭。
“我吃饱了。”一直不发一言的风群拓突然站起来。“我先上楼,你们慢慢吃
吧!”说完,便要往外走。
“等一下,还不许走。”风母不悦地说。她用眼神斥责风群拓,又道:“还有
点心呢!吃完再上楼。”她不容置疑地下命令。做母亲的,这点权威总还有吧!
风群拓无奈,只好乖乖地又坐回原位。
“群磊,听说前两天筱琪有送午餐去给你吃是吗?”风父对这小两口的事也是
很关心的,但是身边杂事太多,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他可得尽尽做父亲的责任。
风群拓脸色一变,像挨了一记闷棍一般,没了表情;安筱琪偷瞄他一眼。心直
往下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壸。
“那没什么的,只是顺路送过去罢了。”安筱琪急急忙忙开口,但话一出口,
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气氛有一些尴尬,风群磊继续吃他的饭,并不受影响;而风群拓更是把头撇向
一旁,一副多说无益,愈描愈黑的不屑样。
“安丫头害羞啦?”风母拍拍安筱琪柔顺的发。“没关系,开始都是这样的,
日子一久也就自然了。”
安筱琪学乖了,不敢再乱说话,继续埋头苦吃。虽然与风家夫妇相处二十年有
余,但毕竟是长辈,柔顺乖巧一点是应该的。
此举反倒使得风祥智哈哈大笑:“慢慢吃,小心别噎着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中。
安筱琪快速地放下碗筷,困难地捶了捶胸口,胀红了脸,一脸痛苦的表情。
风群拓看了,强忍下冲动,制止了已站起的身躯。
已经吃饱的风群磊看了风群拓一眼。真不知道他还杆在那儿做什么?活该要为
爱受罪,这般驽钝,没吃一点苦头是不会开窍。
“群拓,快去倒杯水来。”风母一边吩咐,一边帮安筱琪拍背,替她顺气。
还未等母亲说完,风群拓已像旋风一样倒了一大杯水回来。
不等任何人反应,风群拓一把搂住安筱琪的肩,将杯子送上她的唇。
“喝下去。”他柔声地命令,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喝下水,她轻咳了两声,安筱琪觉得舒服多了。
“谢——谢谢,我没事了。”安筱琪也没发觉有何异样,像是两人本该如此。
一回神,风群拓神色有丝复杂她瞥见父母怪异的眼神,连忙放开她。
“没事就好,下次吃饭吃慢点,没人会跟你抢。”说完便走到客厅去,坐在沙
发上,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沉思了会儿,风祥智终于开口:“筱琪呀,我看你大概也吃不下了,不如我们
去客厅坐坐,聊聊天好了。”
“嗯,好呀!”安筱琪打起精神,想褪去脸上的臊热。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
止增加别人的麻烦,也让自己更难堪;既然对方都能处之泰然,为什么她不能?
“你们也一起来吧!”风祥智站起来后朝妻儿说,心里另有盘算。
“你们先去吧!我去准备点心,随后就到。”风母对上丈夫的眼神,有点会意,
却又不太确定。会吗?她这个小儿子和安丫头……有可能吗?那群磊呢?
☆ ☆ ☆
坐在大厅中,风祥智瞥了风群拓一眼,心中有了底,然后又转向安筱琪。
“安丫头,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呢?”风祥智慈祥地问。
不管她嫁给谁他都乐观其成。
他回头一想,当初实在是太大意了,竟完全没想到事有蹊跷,一向理智的大儿
子怎会做如此匆促的决定?连问过父母都没,独立归独立,婚姻大事怎能儿戏?他
这儿子难道早就发现群拓与安丫头互相喜欢?这么一来群磊会这么做也就不奇怪了,
要逼他这小儿子说出真心话不用这招是行不通的。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可能会进公司帮爸爸打理生意吧!爸爸年纪大了,不能再太操劳。”安筱琪
柔顺地回答,对一向疼爱她的风家夫妇她一直都很尊敬,但在经过那么多事后变得
拘谨,她不喜欢爱这样,但却没法改变。
一反往常的,风群磊没再老是埋首文件中,轻辍了口茶,不发言地静静坐着。
而风群拓则像百般无聊地翻着机车杂志,翻过来又翻过去的,不知是真看,还
是假看,不过依然始终没看她。
“真乖,不像我这两个不肖儿,一个回国就去帮别人赚钱,也不替老爸想想;
一个又想出国进修,你看这可好?盼来盼去,等了二十几年,就没个人可以分忧,
还是女儿贴心些。”风祥智赞赏道,也发觉今天的安筱琪变得不同,不似以往活泼。
出国?安筱琪一惊,心里像有一处被淘空。
“爸,你就别再捞叨了,我不是说一年后才走的吗?这一年内我会尽力去学,
等了解了公司内部营运状况,出国去进修更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给我两年的时
间,我一定会拿学位回来,发挥自己所长的。对我有信心一点好吗?”风群拓无奈
道。这老爸就爱拿这件事做文章,他又不是一去不回,而且他也不想让安筱琪知道
这件事,现在可好,全被老爸说了。
“浑小子,翅膀长硬了,居然敢说我唠叨‘我念念不行吗?我看你才比女人还
啰嗦。”风祥智不怒反笑,轻斥儿子。他怎么不晓得他的用心呢?而且既然他有那
个上进心,做父亲的当然是全力支持喽。
“你才啰嗦呢!”风母怒视丈夫一眼。“女人哪里碍着你啦?现场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你儿子的妈,一个是你末出世孙子的妈,不好好巴结我们,还敢说我们伟大
女性的坏话。”
“不敢,不敢,我怎么会这么想呢?”风父陪笑道,又瞪了儿子一眼。“都是
你这浑小子惹的祸。”然后又讨好似的搂住妻子的肩。
“安丫头,让你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风母微笑开口。这个家是她的骄傲
呀!她爱极了这个家,有哪个家庭像他们一般呢?她珍惜这得来不易的一切。
“不,怎么会呢?很让人羡慕呢!”安筱琪会心地一笑。望了风群拓一眼,也
只有在家人面前他才会像个孩子似的吧!她心想。
“群磊呀,改天找一天空闲陪筱琪去看看电影、逛逛街的,别老是丢她一个人
在家,挺无聊的。一个不小心,搞不好筱琪就不要你了。”风祥智半鼓励、半试探
地说,想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瞧出个端倪,免得到最后配错了姻缘,那罪过可大了。
“是呀,你们也该去选对订婚戒才对!去珠宝公司挑挑,多少钱都没关系。”
风母这才想到这件重要的事。筹备了半天的订婚宴,可是男女王角却连个订情的信
物都没有,岂不好笑。“好。”风群磊没有异议地回答。
“不用麻烦了——”天呀!她最害怕的时刻还是来了。
“这怎能说麻烦呢?一定要的,就明天吧!群磊,你明天就请半天假陪筱琪去
走走。”风母赶鸭子上架,乘胜追击地说。这种事呀!拖久了总是不好,打铁要趁
热,最好赶快给她生几个宝贝孙子,先上车后补票也无所谓,要跟着潮流走,她还
巴不得如此呢!
安筱琪在心底哀号一声,强作镇定的脸最后还是垮了下来。
她强扬着嘴角对风母笑笑,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哭得最难看的一次,大概比鬼还
糟吧!而她根本就不敢再看风群拓,他此刻一定在讥笑她吧!
“我出去走走,不必等我回来。”风群拓忽然站起来,逃也似的出门,一心只
想甩掉这恼人的对话。
真他妈的该死!为什么不放过他呢?
他的心在滴血,第一次真正尝到心痛的滋味。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啦?”风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说,有意无意地看着安筱琪,
只见她愁眉深锁。难道果真如此?
安筱琪感觉着风群拓残留下来的味道,一阵怅然,再也笑不出来。他果真是不
屑她的……
如丧考妣似的,安筱琪告辞了风家,她的忍耐力也只能到此了。在踏出风家大
门后,她立即垮着一张脸,心里乱糟糟的,再也理不清了。
深刻的回忆是永恒,一时的冲动是短暂,如何才能沉淀内心的狂浪,找回一个
属于自己的天空?
经过这些日子,她依然无法挣脱这空无的情茧,她真得觉得好累,似乎永远也
摆脱不了他盘据心头的身影。
也许此刻的她真是一时的冲动吧?但不论如何,他都已是她永恒的回忆了。这
不是更好?她自问。
却况有潇潇的风声吹过耳畔,像在笑她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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