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擎裴感受得到此时的千袭正逐渐卸下她外表顽强的防御,开始热络地与他交谈,不
过显然地她还是有个大原则,尽量避免去触及到彼此的家庭与童年。
这样谈笑风生、恣意畅言的敖千袭,令阎擎裴深深为之心折,流转在空中的眼神早
已不自觉宣告了他内心浓烈的感情。
千袭细细品尝过餐厅经理大力推荐的法国生蚝后,依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受,彷佛
那股甜美的口感还流转在唇齿之间。她满足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
“冒昧地问你个问题,凭你这么优渥的条件,更是社交圈十大最具价值的单身汉票
选的榜首,为什么还一直保持单身呢?我想一定有大排长龙的绝色佳丽等着你的圈选。”
擎裴乍听之下,不禁扯开了嘴角,“太抬举我了,我没有古代的皇帝的幸运与风流,
可以用圈选来选嫔妃。”
“没有属意的对象?不可能的,台湾满街都是美女。”千袭不放过这个话题,“眼
光不要太高。”千袭戏谑地提出所谓的忠告。
擎裴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丝苦涩,彷佛有段不欲人述的心事。“或许当一个人的
心中容不下其它事物时,就会有种千帆过尽皆不是之感慨吧!”他的目光在空中与千袭
交会。
一种很专注、很伤感的眼神。彷佛她便是那个人……
千袭的心不由被他眼底的哀伤所刺痛,“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为什么你们不能
在一块呢?”千袭眉头一皴,“她还在这世上吧?”故意忽略心头那道涌上的酸意。
“或许可以这么说,”他的答案令人摸不着头绪,他的态度变得遥远而不可及,
“只是我怕她正逐渐在这世上消失。”
千袭纤细的眉锁得更紧,“我是不是离开台湾太久了,听不懂现代术语?”他的眼
睛让她无从遁形,里头隐含着太多、太多教她不解的情绪。
“我指的是心境上的。残酷的社会教会了她太多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慢慢地失去了
原本存在心中的那份纯真与欢笑,学习到了心中只有仇恨,我只厌恶自己不能为她完成。”
说完,紧抿住下唇,径自沉溺在自己的记忆中。
为什么她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撼动?彷佛他已经看透了她的一举一动,千袭责怪自己
别太多心,或许刚好只是巧合罢了,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到“欧斯”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对他心软,她必须讨回这笔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是如
何惨死,她就不能心软!
擎裴从未妄想过千袭会忘记阎家对她所作过的一切,他只希望千袭不会为了报复他
而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如果这样,他会更无法原谅自己!
“阎先生,你订购的东西送来了。”餐厅经理手中捧着一只盒子。“不过颜色上有
点出入。”
擎裴接过手,打开,还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我想你们已经尽力了。”
经理总算吁了口气,欠身离开。
擎裴把盒子交给千袭,“那双高跟鞋是因我而损毁,照理我应赔偿一双一模一样的
才对,不过却只找到这双红色的,希望你不介意?”
由千袭错愕的表情可看出她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双高跟鞋
而耿耿于怀,如此劳师动众地在找寻。千袭的心房开始出现了一道道防卫上的漏洞。
“不喜欢?”
“不是的,”千袭急急地澄清,“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只不过是一双鞋子,总
有一天还是会损坏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你若还是坚持不收下的话,那么我今晚注定是个失眠的夜,你大概不愿意我这样
吧?”擎裴半是揶揄、半是戏谑地威胁道。
千袭也感染到这份惬意轻松的气氛,也不再坚持,“我万万承受不起这种罪名。看
样子我不收下都不行。”她眸底闪着淘气的光芒,“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相当具有说
服力的人?”
“是吗?我从不自知。”他谦虚说,“不过我只希望能有效的运用在你身上。”他
无比凝重地回望着她。
千袭执意不肯望向他眼底的情绪,怕自己会迷失,更怕自己会忘记了他是她的仇人
这个事实。
※ ※ ※
长腿叔叔鉴安:
回到台湾眨眼间也近两个月,因忙于适应公司的作业程序,疏于提笔写信问安,望
见谅。
我知道叔叔您一直十分不赞同我的计画,然而每当夜晚时刻,我合上眼晴的那一剎
那,父母是如何被逼自尽的画面又会清晰池浮掠过脑海。我永远无法教自己忘掉这一幕。
千袭从不奢望叔叔会谅解千袭必须如此做的道理,千袭更是一再自责,未能逢到叔
叔的愿望,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
有时,我也会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或不对?阎擎棐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
自命风流、玩世不恭。愈是深入了解他,相反地面对他的善体人意与细心,我就更有股
失措的茫然。我似乎愈来愈常需要提醒自己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不能就此打消
了我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仇恨。
不提这些伤感的话题,听林叔叔说最近您的风湿又患了,千禹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别只顾着事业。好了,不多说,免得您又嫌我唠叨了。
千袭笔
※ ※ ※
千袭刚搁下笔便听到电话铃声。
她一口气冲到电话旁,“喂,请问找哪位?”
一阵低低略带嘶哑的嗓音,“痳烦请玫恩听电话。”
千袭下意识地挑高了双眉,与玫恩同住近两个月来,这是千袭第一次接到异性打来
给玫恩的电话,无怪乎她难掩讶异之色。也害她都快以为玫思过得是如清教徒般的生活。
好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艳遇也不告诉她,待会看她怎么审问她。
“请稍待。”
千袭放下话筒后,朝餐厅的方向扯开喉咙喊道,“玫恩,电话。”
出现在她面前的玫恩显得有些迟疑,良久,千袭都快以为她不打算接听时,玫恩才
缓慢地挪动起她的步伐走向前,抓起话筒低低说了声喂。
玫恩超乎常理的怪异行为,简直激起了千袭前所未有的好奇,眼睛一直摆在玫恩身
上,须臾不肯离开。只见她对对方的问题都给予最简单的答案。
玫恩一放下电话,千袭迫不及待地发问,“是哪个仰慕者打来的?”
玫恩却反倒面有难色,“少瞎说,只不过我们公司最近有些契约上的问题,恰巧凌
岸郡负责这个案子,如此而已。”
“凌岸郡?”
千袭每一根细胞的好奇完全被挑起了,脑海中更是闪过那天在餐厅凌岸郡与玫恩第
一次见面的情景。
“不会这么凑巧吧?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必下班了还打电话到家里来啊?除非,他
另有意图。”
玫恩拿起报纸,借故掉转过身,“大小姐,先暂停一下你的想象力吧!事情就是这
么简单。”摆明了话题到此为止。
千袭抖抖肩,也只好暂时关掉一切的好奇心。
※ ※ ※
接连着好几天,玫恩必定会在固定的时间里接到电话。就连阎擎裴也曾故作有意无
意的向她询问过,玫恩目前是否有固定的对象。
所以,千袭不得不大胆地下个结论,凌岸郡正在追求玫恩。
只是似乎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不,也不能这么形容,千袭马上改正自己的说法。
玫思也不是对凌岸郡全然没有感觉,从她每晚只要一到了时间,便会借故在电话机
旁盘旋,而当她接到凌岸郡的电话时,脸上一下子绽放出的灿烂神采,虽然对方看不到,
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为什么玫恩对他的邀请却又一再拒绝呢?是因为她与阎擎裴之间的仇恨才令玫恩
卸步,不愿接受凌岸郡的追求?
千袭认为她必须跟玫恩说清楚,玟恩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顾虑到她而放弃这么好的机
会。玫恩就算愿意,她也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当玫恩再次婉拒对方的邀请,挂上电话之后,千袭不得不开口说句话了。
“我看得出来你对凌岸郡很有好感,又为什么要一再拒绝人家呢?”千袭决意把这
问题追根究柢。
玫恩心一震,“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问题?”
“不可以!”
玫恩相当了解千袭,她只要一拗起来,即使说破了嘴也改变不了。“我只是不想谈
感情吧了。”
“就这么简单?玫恩,”她趋近玫恩,“不是因为顾虑到我跟阎擎裴之间的事情?”
玫恩也但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她早已丧失了谈情说爱的资格,凌岸郡是个好男人,
她更不能去伤害到他。
总有一天,他会遇到更值得他去真心付出的女子,他们会相识,会相爱,然后结婚
生子。而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给予的。
玫恩凝视着千衮,好半晌才摆动她的头颅,“跟你们无关。其实,千袭,有些事情
别太过于执着,退一步想,对彼此都有好处,否则痛苦的是两个人。”
“别尽说别人,你自己呢?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心里那道阴影在作祟?为什么我
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到底是什么?”
“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你?我自己的生活都已经是一蹋胡涂了。千袭,别再
劝我了,我是不会接受凌岸郡的。”
千袭被玫恩的哀怨与宿命搞得思绪大乱,“为什么?总有个理由吧!”
玫恩轻叹口气,“我只想平静的度过一生,不想去沾情惹爱。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
感情的世界有多复杂,有太多喜怒哀乐的情绪。”玫恩反把箭头指向千袭。
“那你更应该知道凌岸郡是个条件相当出色的男子,没有一个理智正常的女子会放
弃这样的机会,真不知你哪根筋不对劲了!”千袭数落着。
玫恩在感情上曾受过伤害吗?否则她为何硬是要将感情推于门外。千袭实在不得不
有这样的猜测。
玫恩真有股啼笑皆非的感触,不过还是淡然一笑,“我只能说与他无缘。反倒是你
别被心中的仇恨给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如此明晰而摆在眼前的事实。”
“真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千袭也来个装聋作哑,把事情带过。
※ ※ ※
玫恩坐在办公桌前,镇日心神不宁、错误百出。一整个上午,已有不少同事带着关
切又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当玫恩再一次又因心神恍惚而打错了字时,她决定先把一部份的邮件拿到楼下去寄
投,顺道到商店买杯即溶咖啡提神,乘机舒展一下酸痛的肌肉。
玫恩走出大楼向左拐,不远处有一座邮筒。
印入她瞳孔的景象令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一名约三、四岁的小女生紧紧的抱着邮
筒的杆子不放,小脸蛋早就被眼泪给浸湿,很显然的哭了已经好一会。
玫恩心底窜起了无限爱怜,她想到那个自她生命中消失的小生命,如果还活着也应
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一种弥补的情感自她心田油然而生,玫恩蹲下身,目光与小女孩平视,并掏出一张
面纸。
“小朋友,你先做个决定,是要先把眼泪给擦干呢?还是要先告诉阿姨你怎么了?”
小女孩原本哭得唏哩哗啦的啜泣声一下子冻结在空气中,好象认真的考虑起这位阿
姨给她的选择而忘了哭泣,最后她还是决定接过面纸擦拭自己的脸。
“好了,那现在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囝囝。”
“你怎么会在这呢?”
“我迷路了,找不到妈咪。”小女孩秀气的脸蛋一下子又皴了起来。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阿姨陪你找好不好?不过你得先告诉阿姨,知不知道
爸爸或者妈咪叫什么名字?”
“知道。”
“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找得到了。”
小女孩总算露出了笑容。她的手臂终于离开了竿于,不过却改抱住玫恩的双脚,玫
恩只好顺势抱起她。
凌岸郡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玫恩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深
处的关怀,完全将他的心给俘虏。
倘若前一刻他对追求玫恩这件事还有一丝犹豫,或者一丁点的保留,在此时此刻已
经毫无疑间及保留。
吕玫恩将是他今生共度下半辈子的妻子,她将会是他孩子的母亲,这是他无比肯定
的事。他竟开始想象起那幅画面。
凌岸郡看过太多所谓的现代忙碌新女性、女强人,她们似乎忘了如何去扮演上天赐
予她们的天职。认为孩子一出生就交给保母带,而当孩子一哭闹时,根本早已手足无措。
而看着玫恩却如此熟练、驾轻就熟地“收服”了一个极度害怕的小女孩,更确定了
玫恩便是他一直在找寻的。
“需要帮忙吗?”
玫恩原本冲到舌尖的话,在看到对方时全被封杀了。
凌岸郡再次耐心地询问。
她赶紧收起乍见他的讶异,指指怀中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迷路了,我正打算带她
到警局去。”
※ ※ ※
幸运的是小女孩果真记得父母的姓名,一会儿后,警察便联络到那对焦急的父母。
他们不停的感谢玫恩及岸郡的帮忙。
囝囝疲惫地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不过还不忘叫母亲邀请玫恩到她家去玩。
玫恩望着熟睡的囝囝,心中竟有股不舍,眼底微微地泛着泪光。她忍不住的低头亲
吻了一下囝囝的额头。
“对不起,她实在是太可爱了。”玫恩做解释道。
母亲满足的一笑,“没有关系,或许你跟我们家囝囝真的有缘,我真想不到平常这
么怕生的囝囝竟会腻在你身旁,真的欢迎你有空多来看看囝囝。”
“会的。”玫恩应允道。
“好过一些了吧?”当他们步出警局后,岸郡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反倒是--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时间。”玫恩一直不愿抬起头正视他。
“举手之劳。”他停顿了会,“你似乎对小孩很有办法。”
玫恩漾开了嘴角,“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院里人手不足,因此较大的院童都
得负责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岸郡着迷地盯着玫恩瞧,她说这些话时兴奋之情清楚地写在脸上,良久……玫恩被
他看得有些尴尬,“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岸郡这才收起专注的目光,“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是刚刚的你实在很美,我忍
不住,希望你不会见怪。”
玫恩头颅垂得更低,企图掩饰突然飞来贴在脸颊的红晕。
“我想你肚子应该也饿了吧,肯赏个光吗?”他的态度十分诚恳。
毕竟他陪着她处理方才的事情,的确占去了不少时闲,拒绝他似乎显得自己太过于
小气了,她点点头。
凌岸郡恍然记起一直被他抱在手中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送给你,差点忘了。”
玫恩老早便注意到他对那束香水百合须臾不离身、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怕稍有折损,
之前只认为他是要送个某位红粉知己。
而且那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由他如此呵护着那束花的举动便可窥知一
二。想到自己的心还曾为此想法稍稍的泛起一阵酸意。
“它让我想到了你。”岸郡解释道。
玫恩的喜悦瞬间掉落到了谷底。百合花是纯洁、天真的象征,她根本配不上这样的
形容词,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污秽。
“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往往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这种花更不
适合我。”玫恩十分平静的说道,但隐约还是透露出几缕沧桑。
岸郡二话不说,一转身,把一大束包装得十分华丽的百合花,毫不眷恋地丢入垃圾
桶。
“这只证明了我了解你还不深,努力得还不够。”他完全没有责怪之色,有的只是
对自己的懊恼。“还愿意陪我共进午餐吗?”
“恐怕我现在真的得赶紧回公司了。”岸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玫恩主动提议
道,“晚上如何?怎么说我也应该为方才的事谢谢你。”
“晚上?”岸郡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这个讯息,怔了怔,“当然可以,七点,我去
接你如何?”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她点头答应。
玫恩点头,给了他住址。
※ ※ ※
“看你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不用猜也知道,她终于答应了。”擎裴气定神
闲地坐在书房内的真皮沙发上,语调里满是揶揄之意。
岸郡笑得更恣意,“昨天晚上,这完全要拜一个小女孩所赐。”
他大略的将那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擎裴内心暗叫不妙,他从未看到岸郡对一个女孩的兴趣超过一个月,更何况是一个
一直让他碰钉子的女孩。看来这回这位大情圣--凌岸郡开始玩真的了。
“岸郡……”擎裴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太像是你的个性。”岸郡主动地到吧台倒了
杯威士忌。
擎裴一面斟酌着字句,“有时人的肉眼看到的只是些很表浅的外在,或许要经过一
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才会发现事情并不是当初所看的那般。”
岸郡走向沙发,在他对面坐下,眉头紧抿,“吕玫恩也告诉过我同样的话,现在连
你也这么说。究竟她所指为何?你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语焉不详的话?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岸郡真受够了这套模棱两可的谜语。
“你真的这么在意吕玫恩?”擎茉审视着一脸懊恼的岸郡。
岸郡无奈地长吁口气,非常慎重地宣布,“我从未如此认真过,这样够清楚了吧!
从看到她低下身对那小女孩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就是她。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
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东西,就连当初攻读法律也是因为父亲的愿望,而不是自己的
意思。”
擎裴忽然羡慕起岸郡,他可以勇敢、毫无隐瞒地去爱,这一点就比他强大多了。他
实在没有资格去干涉。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进来。”
擎裴知道来者是谁,他实在很不愿意承认,坐立难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等他所带来
的消息。
林先生--他的代理人,谦恭有礼地先向他寒暄一番。
“这是敖小姐托我送来的信件,还有--”林先生蓦然微红着脸,藉几声干咳来掩饰
他的尴尬,“敖小姐还特地吩嘱我见到你时,一定要替她问候一下你的风湿痛好多了没?”
岸郡乍听之下险些没岔了气,最后他实在忍俊不住,索性大笑出声。风湿痛?这家
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擎裴以余光怒视了岸郡一眼。岸郡照样咧开着嘴。
“我知道了。这是这个月要给育幼院的奖学金及捐款。”他交给林先生一只信封。
“阎先生,若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林先生又恢复到一本正经,毫无笑容的表
情。
等对方一走,岸郡再也受不了,促狭地说道,“阎老先生,相交多年,我怎么一点
都不知道你有风湿痛的毛病,要不要紧啊?需不需要我介绍个名医给你?”
擎裴狠狠地瞪视“虚情假意”的凌岸郡。
编出风湿痛这个借口也是万不得已之策,原因是近来林先生一直受到千袭的逼问,
要他透露出“长腿叔叔”的年龄,正巧那时老管家的风湿痛又犯了,他灵机一动才想出
这个法子来搪塞。
“笑够了没?”擎裴摆出最严肃的表情,望能对岸郡产生点吓阻作用。
岸郡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谈谈你吧,有没有考虑把你的身分告诉她?”
“不!”这个问题马上被擎裴斩钉截铁地否决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你就是长腿叔叔时,
她会做何反应?到底你又该如何自处?”岸郡像个问题少年般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擎裴不语,不去细想这些问题,不仅无法给岸郡答案,更不愿给自己答案。
从千袭的信件里,擎茉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内心挣扎不安的波动。此时的千袭就如同
站在迷雾中,试图寻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
而他又该如何才能引领她,不会迷失、不会跌倒、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抵达她
所要到的地方呢?
他只想保护她。从二十岁那年骤见千袭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尽
所有的一切努力去保护她。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重心。
他了解千袭对阎家的每一个计画,可笑的是他却甘心陷入。或许正如岸郡常取笑的,
他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愿意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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