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上房门，何宇伦冷冷地开口，一副彷若他刚才没吻过她似的。
    “我想和你当面说清楚。”
    “你不会按门铃吗？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可能摔断脖子？”何宇伦气道。
    一想到她有可能会从树上摔下来，他就无法平静下来，该死！
    “该死！你是故意要教我为你担心个不停吗？”
    如果她是，他现在就先捏死她。
    “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宫燕琪瞟了他生气的脸一眼。
    “我是不会想见到你。”他口是心非道。
    “那么我按门铃就不会有用，所以--”
    “所以你就爬树？你曾爬过树吗？”
    依他看是没有，所以他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宫燕琪摇摇头坦承道：“我不会爬树，但是我还是做到了，宇伦，我是来跟你解释
的，如果你不想听，我现在就走。”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宫燕琪把姊姊
被拋弃，然后为了孩子才活下来的过程略微说明。“所以，当我第一次看见你向我借零
钱时，几乎是落荒而逃，当时我以为你就是那个拋弃姊姊的人，我以为你是要来抢回孩
子的，所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谎称小伟是我的小孩，心想这样你就会死心，首相信小
伟并不是姊姊所生的。”
    “那第二次见面时……”何宇伦问。
    “因为已经骗了你一次，所以我无法在那时候说出实话，我实在怕极了你一知道我
欺骗你以后，会气得不肯帮助我，所以我就算知道自己不对，也无法说出实话，宇伦，
我是怕姊姊会失去小伟，而一失去小伟，姊姊会不想再活下去，所以……”
    “所以，我活该被骗？”
    由他的表情看来，着实看不出个头绪来。
    到底他是不是还在生她气？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宇伦，你难道不能想想我的立场？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男人，我忘了该去考虑你
的感受，但是我是真的想取得你的谅解。”
    她睁着眼睛，盈满希望地看着他。
    何宇伦却只是看着她，末发一语，可把她急坏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也是有脾气，你不要以为我爱着你，我就不会掉头就走，你再
不说话我会走，我真的会走！”她突然爆发地吼着。
    何宇伦这会儿才例开嘴，看着她。
    “你说你爱着我？”
    她愣了下，没有否认地朝他点头。
    “没错，但是爱你并不等于我就必须一直受你的气！”
    “燕琪，你难道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何宇伦走到她面前拥她入怀。
    她迷惑地抬起头。
    “我不懂？”
    “傻瓜，我早就谅解你了，只是不喜欢听见你一直在这件事上作文章，却连提你是
否对我有感情的事也没有，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可是你没先原谅我，我怎么向你表示我是不是喜欢你！”她委屈地蹶起嘴巴。
    何宇伦叮着她翘高的嘴巴，想到不久前才吻过她，他不禁笑了，以前的阴霾一扫而
光。
    “这么说是我的错喽！”
    “对！先前也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说清楚，所以，一切全是你的错，当然，除了
我不该欺骗你以外。”
    “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起这件事了，还有，下次你再敢爬树，我会先教训你一顿。”
    “只要你不会再不想见我，我就不会再爬树来见你，所以，从今以后你都不能再生
我的气。”
    她笑得好开心，依偎在他怀里。
    “燕琪，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感激，才--”
    未说完他的嘴巴已经被她送上来的红唇堵住。
    一吻过后，她将脸趴在他胸前，说：“我才不是，以前我老为了姊姊和小伟过日子，
现在我要为了我自己生活，我要和你在一起，才不是为了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原因，是为
了我爱你！”
    “燕琪，我爱你！我就是太爱你才会对你发脾气，你能原--”
    “是我的错，宇伦，我们不是说过要忘了这件事吗？”她提醒他。
    他闻言笑了，搂着她一起往床上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似的，笑道：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
    “不可以！”
    冯芙蓉突然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丈夫--何国生。
    何宇伦讶异地转头看向母亲。
    “妈，你这是在干什么？”
    “宇伦，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何宇伦挑挑眉。
    “伯父、伯母！”宫燕琪笑着打招呼。
    “来，乖女孩，来我们这里。”冯芙蓉向她挥着手。
    宫燕琪虽然觉得莫名奇妙，但她还是走向何家夫妇那儿。
    一来到他们面前，冯芙蓉拍拍媳妇的脸，又抓住她的手后，才对儿子说道：
    “宇伦，在你们还没有结婚之前，你不可以对人家女孩子胡来。”
    “妈！”
    他母亲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啊！
    况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再说刚才他也没有想对宫燕琪做什么啊！他只不过是打算说他和她可以一起忘记欺
骗那件事罢了。
    他母亲到底是想到什么去了？何宇伦不解，但他却是由衷地感到无奈。
    “伯母，宇伦并没有……”
    宫燕琪羞红脸，还是第一次看过这种父母。
    “放心，宇伦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冯芙蓉拍拍她的手。
    总算弄懂了母亲正在对自己逼婚，何宇伦爆出大笑声，然后他从母亲手中抢回宫燕
琪。
    “爸，妈，我会给她一个交代，还有你们，现在让我们独处吧！”
    把两位老人家推出房门，何宇伦低头望着她羞红的脸。
    “宇伦，伯母，她--”
    “不必管我妈了，你只管爱我就好。”说完，他柔情蜜意地吻上她。
    虽然二十七岁结婚还算太早，但当他对母亲说出他会给她一个交代时，何宇伦是认
真的。
                  ※               ※                 ※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江婕凝纳闷地开口，一听见要来见他的父母，她不禁就想到何大哥昨天和她分享的
喜事。
    万一范霈廷的母亲也像何伯母一样，那……
    她并不是不想嫁给范濡廷，如果他今天带她回家的用意便是如此。
    但是在还没有小廷的消息之前，她还想多等几年。等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她要结婚
了，她也想告诉他。
    “我爸妈想看看你。”
    “看看我？我就是这样子啊！有什么好看的？”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范霈廷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你是真不知，还是在跟我装蒜？”
    从车子出来，她很是别扭地扁扁嘴巴，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想说出来。
    “婕凝？”
    “我知道，可是你干嘛想娶我？”她跺着脚，手举起又放下的。
    “我干嘛想娶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要问我？”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是这种反应。
    一般女孩子不是男朋友一向她求婚，她便会欢天喜地的马上说好吗？
    怎么她和别人的反应不一样？
    “我是说一定要是现在吗？”
    “我指的也不是现在，只不过是我爸妈想看看你，然后请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这么
简单而已。”他叹着气解释着。
    “你生气了？”
    “废话，才哭着说爱我，现在要结婚就打退堂鼓了，是不？”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面对你的家人嘛！万一我一个回答不好，不是全完了？”
说到此，她像是小姐怕怕地伸伸舌头。
    他总算释怀地轻敲她的头。
    “又不是考试，回答不好没有人会骂你，再说还有我会在一旁，谁敢欺负你，我就
--”
    “你就怎样？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她笑瞇瞇地调侃道。
    “是，他们是，所以我只好把气出在你身上了。”他说着伸出手想呵她痒。
    “别……别闹了！己经到门口了！”她大叫着打掉也的手。
    范霈廷只好一脸遗憾地收回手，拥着她走进家门，厅内两位老人家早已等候许久。
    “霈廷，你回来得正好，有你的电话。”范金海挂上电话，指指上头。“到楼上接
吧！”
    “爸！”他知道父亲是想遣开他。
    “去吧！孩子。”艾美华也挥着手对儿子说。
    拍拍江婕凝的脸，他无奈地往楼上走。
    她就知道！江婕凝心想，然后在范家夫妇的招呼下往沙发坐下。
    “你就是小婕？”
    “伯父、伯母，我是江婕凝。”她挂着十足僵硬的笑容说。
    “你是小婕，对吧？”
    “伯母，你可以这么叫我，没关系。”
    除了同意，她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像以前吼范霈廷一样，对范伯母吼吧？
    “我想你弄错我的意思了，小婕。”
    “什么？”她还真被搞胡涂了呢！
    “我是说你是不是十七年前那个小婕？”艾美华笑望着她，静候她的回答。
    江婕凝吃惊地坐直身子。
    “什么十七年前的小婕？范伯母，你能再说清楚吗？”
    不，不可能！范伯母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艾美华看来比她还更迷惑。
    她记得儿子是这么说的没错啊！怎么她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伯母，你怎么会知道？”
    “是霈廷告诉我，他找你找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
    “伯母是说霈廷就是当年那个小廷，十七年前说要回来接我，却违背约定的人？”
    “你还不知道吗？霈廷那孩子还没告诉你吗？”艾美华讶然道。
    “是，他是没告诉我，对不起，我要先找他算帐！”
    她大叫，然后不理会范家夫妇的呼喊，一鼓作气地跑上楼。
    江婕凝突然冲向自己时，范霈廷着实吓了一跳，接着立即痛呼出声，被她一把推倒
在地上，电话从他手中掉落，他没理会电话，反而抓住她直欺上来的手。
    “怎么了？”
    “你好可恶！大骗子、说谎家！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已经发现的事实？”她使
劲她打着他，大腿跨坐在他身上。
    “我没告诉你什么？说清楚，别说着说着就打人！”他虽被打得满疼的，却不急着
从她身下起来。
    “你是小廷，对不对？你为什么都不说？害人家找得好辛苦！”她嘟起嘴巴很不高
兴。
    “这么说你真的是小婕？丫丫？”他漾开笑容，可以说是相当高兴。
    “什么真的、假的！你早就知道了，还在装！好过分哎你！”都这个时候他还装得
出来，真过分！
    “我可不是百分之百确定，要不然我早就跟你说了。”他辩解道，双手环住她的细
腰。
    “骗人，伯母说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怀疑你是，但又不想贸然开口问你，我想万一你不是小婕，依你的个性肯
定再也不会理我，你以为我会傻到去冒这种险？”
    “真的？”
    “千真万确！”
    “为什么你没有回去接我？”
    她一直想知道的就是这一点。
    “那一年我回去时，孤儿院已面目全非，你的下落我也无从从起，而在这之前我一
直住在国外，所以……”
    他很是抱歉地看她一眼。
    “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是，甚至还为了你开了那家情圣征信社。”他说，加重手臂的力量，使她往
下躺在自己胸膛上。
    “为了找我吗？”
    “不是，是为了让你来找我。”
    范霈廷把他将睛天凄或情圣的事告诉她。
    听完后江婕凝睁大眼睛，满脸全是讶异。
    “骗人！”这怎么可能？
    他肯定地对她点点头，表示再正确不过，她立刻一声笑倒在他身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霈廷。”
    “问你呀！是你当时年纪小，口齿不清才会教我会错意。”
    “什么？是你耳背听错了，还怪我！”她马上不服气地抗议。
    范濡廷哈哈大笑，仰起头正待吻她，掉在地上的电话却在此时发出叫声。
    “喂！喂！阿廷？”
    这才想起它的存在，他拿起电话，同道：“阿伦，你还在啊！”
    “阿伦！是何大哥？”
    原来他们早就找到彼此，却将她一直蒙在鼓里，江婕凝在一旁气得猛捶他。
    他见状一面握住她的手，这女人真是打成习惯了，一面对着电话说：
    “阿伦，你别走，我现在就去宰了你！”说完他挂上电话。
    “原来你和何大哥早有联络，你们--”
    “这就是我要宰了他的原因，因为在这之前他连提也不肯提，无论我怎么问都没用。”
一站起身，他也连同她一起拉起。
    “何大哥也没告诉你？”江婕凝讶问，火气也瞬间冒起来。
    “没错，因此就算我曾向院长妈妈说过自己不会再打架，这一刻我也会先揍他一顿
再说。”范霈廷对着空气挥拳。
    “霈廷，没关系，你有发誓，我没有，所以我可以连你的份儿一起算下去。”江婕
凝抓住他的手，小脸蛋有着无比决心。
    现在连她也想宰了何大哥！明知道她找得好辛苦，竟然还知情不报！
    为此，她可要好好痛打他一顿才甘心，从范霈廷身上学来的--该说是练习来的拳击，
正好可以派上用场，想着她不禁噗哧笑出声。
    范霈廷故意吃惊地看着她说：“我是不是把你惯成一个女杀手了？”
    她巧笑倩兮，倾身踞起脚尖想吻他。
    “才不是，走吧！我们去痛打何大哥。”
    “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打他一顿后，我就嫁给你！”她说完，在他唇间印上一吻。“那么
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范霈廷立即飞快地抓住她的手，住门口直奔。
    她甚至来不及表示什么，就被他半抱半拖地拉出范家大门，不过一路上她的笑声是
不断的。
                  ※               ※                 ※
    “怎么回事？宇伦。”
    “他要来揍我，看来是被他发现真相了。”何宇伦挂上电话，笑得嘴都例开了。
    “他要揍你，你还笑得这么开心？”宫燕琪对着他直摇头。
    何宇伦将她揽往怀里，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他不敢的！”
    谁教阿廷这人一向遵守承诺呢！所以，何宇伦对此可是很有把握的。
    当他这么说时，他绝对不知道出手的将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江婕凝，不管怎样，
    就只能祝福他不要“伤”得太重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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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天羽扫图/Key-In校对
    游子佳人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