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后再打电话就避免跟她正面接触:不报家门,假装谁也不认识谁,上来就说
你好请找谭小雨,小雨马上就过来了,感觉她正在她妈妈的房间里。都九点多了她
还不出门还在家里磨蹭什么!苏典典的婚礼是十点半,十点半开始,那么十点钟之
前就应当赶到。别人晚点犹可,作为苏典典的同学兼朋友,陶然和谭小雨断不可以
迟到。
“小雨你还不走在家里干什么呢?”
谭小雨:“好啦好啦!……你有什么事?”
“一直想着问你一直忘了问,你打算送苏典典多少呢,结婚的钱?”“你呢?”
谭小雨反问。陶然想了想:“八百,怎么样?”“八百?”谭小雨叫了起来,然后
捂住送话器对妈妈小声地道,“她说一人送苏典典八百块钱。”陶然在那边浑然不
觉地:“多了还是少了?”谭小雨说:“还少!半个月的工资啦!”挂了电话,神
情却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按照收入,谭小雨家不比一般人家差。三个人都有收入,
爸爸是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教授专家一级的人物,每月收入三千元以上,妈妈过
去是中学老师,现每月有八百元的退休工资。问题是她们家支出太大,妈妈有病,
家中长年需请保姆,请一个做家务兼照顾病人的保姆,每月起码要六百元,加上吃
穿用,谭小雨一个人的工资就没有了。再就是给妈妈看病吃药,又要一大块花销,
这么平均下来,三个人的收入几乎是月月光,手头稍松,就有超支的危险。这时妈
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钱包来,小雨摆摆手,转身去了爸爸屋。谭小雨的爸爸谭文冼
谭教授正在自己房里看稿子,除了临床、教学工作,他还担负着多家医学刊物的主
编、副主编、编委等职。小雨进来。 “爸爸,您这还有没有钱?”“多少?”
“八百。”谭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这是一千。”
这时候电话铃响,两个人静了下来,听小雨妈妈在那屋接了电话。“你是哪里?
……你是哪位?……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于是两个人都明白这电话是找谁的了,
而且很可能是一位女士。果然,片刻之后,小雨妈妈在那屋叫了起来:“文冼,电
话!”谭教授起身去客厅,拿起了串联一起的另一部电话,小雨妈妈马上放下了她
这边的电话。小雨有些难过地看妈妈,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她理解妈妈。叫谁看,
哪怕是谭小雨看,客观地看,也得承认,妈妈实在是配不上爸爸,越来越配不上了。
年龄差不多,都五十多岁,爸爸还要大两岁,但是看上去妈妈比爸爸要老得多了。
长年卧床的生活使妈妈越来越胖,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个肥臃虚肿的胖老太太;
爸爸却清瘦依然,而且似乎是年龄越大越有味道,由里往外渗透着一种沉静、沉稳
的学者风范,极有魅力。尤其在他工作的时候,在他讲课的时候,那种魅力用陶然
的话说就是,“能迷倒一大片!”
所有参加婚礼的人都到齐了,惟最该到的那个人、新娘的临时家长李晓,迟迟
不见踪影,婚庆公司的司仪急得眼珠子上登时出现了血丝网,这可是一笔价值五十
万元的生意,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几经打听,他找到了新娘的好友陶然和谭小
雨。司仪怒冲冲质问:“你们护士长呢?”陶然和谭小雨一齐摇头,司仪扭头就走,
又被女孩子们叫住:“哎!……我们苏典典呢,她现在在哪里?”“婚礼正式开始
之前,你见不到她。”司仪大步走开。女孩子们追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司仪
远远扔下一句:“没什么为什么,就这么设计的。”谭小雨闻此感慨:“典典今天
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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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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