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夜色朦胧在一片恐怖之中,啸啸的风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和紧张的令人
喘不过气来的叫喊。这一切都因警笛的鸣叫而加剧的黑夜的恐惧。一辆,两辆……,
你能从鸣笛的警车听出来驶过来几辆,简直可以吞没人的魂灵的叫声,在黑夜里,
你已经丧失了自我的感觉,我感到浑身起毛,头发竖起来了,象威武的战士,排头
队在你的头顶表演。
“出人命了!”几乎是同时,我和贾兴说。
外界的消息隔绝,我们无法得知,只能从繁杂活动着的人群中感觉,嗅觉我们
外面发生了意外的事件。象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一样,你如果听到什么风声,也许事
情就已经发生了,在你的感觉之外。还是那句老话:世事无常。
贾兴说得很伤感。
我知道纪委会和审计部门来了,我去迎接他们,对他们笑着。一个一度的检查
有时好象是倒行公事似的走马观花。我期望这次也会如此,他们看一些帐册,核对
一下报表仅此而已。但我还是感到不踏实,心里象阴天里的云彩直起毛,我不时到
会计科听听情况。有时也和他们拿天气开个玩笑。
魏殊也和我开玩笑说,你又没什么事,看你这两天紧张的。
“紧张?我会紧张什么?!”
“你看你那表情,比掉了八袋银子还难看。”
经魏殊这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的神经几乎快崩溃了。直到有一天审计的问我
那一笔借款是怎么回事。我的心灵护堤在那一瞬间“咣铛”一声倒塌了。
我心惊胆颤一天又一天等待着就是一刻。我追忆一些细节,每个细节都带着诱
人东西。
于行长给你准备好职位,晋升的欲望不断地膨胀,出人头地,你奋斗不就是图
个家庭荣耀吗!胡晓睛为你准备了更多的东西,这个社会所应该拥有的金钱和肉体,
在那一阵子全部拥有了,只要你需要,她随时给你准备着。象餐局上的订单好,只
消打个电话,就有人为你提供各种服务。你的心理和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那
时你就不再想风险和骗局,只感到享受是人生的一大乐趣!这种乐趣从一开局就涂
满了黑色。金子也不再闪光的黑色。就象这夜色,你只能感觉在呼吸,而没体现生
命的跳动。
“她们看中的也许不是你,而是你的位置,你手中的权力。”我说。
“是的,他们满足的也不是我的欲望,满足的是权力的欲望。权力象一面旗帜
在他们眼前招呼着,欲望则象一条绳索,套住了我的颈项,那时,我象一具行尸走
兽,在阳光下睁着贪婪的眼睛,发着耀眼的绿光,等待着上钩的人们。来领引我走
向罪恶。”
我真为贾兴感到可怕。他因肢发达,头脑敏捷,然而思维却象在一条直线上蠕
动,由此看来人的罪恶是天生的,在他的生命的原体里就存在着,当人们感觉他是
善良的时候,只不过看到他的躯壳,他骨子里则流动着罪恶的热流,随时会倾泄而
出。而机遇和地位就成了突破口,从他骨髓里,发着恶臭散发开来。
很快得到证实,阿诊被女病房里的人打死了。因为我不断地听到陆信在叫着。
“伤天害理,她有什么过错!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她!她是个好人啊!你们这
些天杀的,你们这些神经质,疯子!”陆信哭叫得语无伦次。我知道他的的神经真
正遭到了刺激,也许他过多看到的是别人的神经紊乱,他在病历上总是为别人,写
下那么一两句得体的判断词,然而没有谁为他的神经紊乱划个句号,人们只能看到
他在张牙舞爪地叫着,他要撕裂那些人的肝肺,要送他们送地犹狱,让他们三代不
得安宁……他的咒语已经丧失了一个人道者的理智。
然而真正准确的消息是第二天上午。阿诊被谁打死的还不能得到印证,她的头
皮已经被人撕脱了,长发一缕缕地浸满了血迹,她的上衣也被有扯掉了,露出两个
鲜红的奶子,被人抓挠的血迹斑斑。还有就是验尸报告上说的:她的脖子几乎被人
拧掉了,脸部已经被拧到了背部!她的表情已经面目全非,你无法分清她是愤怒还
是平静地死去。
当人们看到她蒙着白色的被单送进太平间的时候,有的人就议论说,阿珍是陆
信害死的。这听起来有点骇人听闻。
这消息一点也不可信。除非他真正象陆信说得那样神经紊乱,才会杀死自己的
老婆。然而,我们同时也听到陆信不断地叫着:“都是我害了你,我有罪,我对不
起你。”
这种哭腔和言词,的确让人莫名其妙。
我意识到自己的悲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在我印象里,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
啊,无论作为一个长辈,还是一个母亲,一个妻子,她总是那么出色。然而人们为
什么加害于她呢?!
到了早晨,我们看到魏殊被警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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