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碰撞
虽然简音和凌岩和好之际,凌岩便因车祸失去了一条腿。但梅雯还是由衷地羡
慕简音,心想大康如果也能够象凌岩那样回头的话,他就是失去两条腿,自己也会
一无反顾地和他守在一起的。从莫种意义上说,简音的成功,为梅雯鼓了勇气。她
在羡慕简音的同时,决心再努力。她要找大康的那个女人去。为了自己,为了依依,
为了家,她要找大康的那个女人去。为了自己,为了依依,为了家,也为了大康,
梅雯要做最后的拼刺。
梅雯这样决定之后,找到正扶着丹丹练步的楚琳。她至今不知道楚琳为了她早
已和那个秦月月有过电话之谈了。楚琳听了她的想法之后,劝她放弃这个决定。对
她说:“你们是绝然不同的两种人,你和她谈不出任何结果,反而会惹气伤身的。”
梅雯则毫不动摇地说:“不管结果如何,我要这样去做。至少我可以知道大康究竟
为什么被抢走,为什么我怎么努力都不能使他回头。”
楚琳见她决意不变,就问她怎么去找,知否去哪儿找。梅雯说只有求他的司机,
司机一定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住。楚琳想了想,干脆将自己已为此做过的事和盘端
出,并将秦月月的电话给了梅雯。梅雯大吃一惊,感激地对楚琳说:“没想到你为
我做了这样的事。我自己更要试试的。如果她真的要了钱就放了大康的话。我会想
办法去凑钱的。”
“但愿你能成功。”楚琳说,“可是,将来再有别的象她那样的人夺了你先生
的话,你怎么办,你还会有钱吗?”
“将来再说将来的,眼下的事最重要。”梅雯说,“我会从这一次的事情上得
到经验,尽力不会让这种事第二次发生的。”她拿了秦月月的电话号码,和楚琳说
了声“再见。”就回家给秦月月拨电话。因为双方都是随身的手机,所以电话一通,
她就找到了秦月月。
“你好。”梅雯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大康的妻子。”
“啊,听大康说你叫梅雯,多好听的名字。没想到。”对方一点没有羞怯之意,
就象跟什么人耍贫嘴似的,“你怎么找到我了,有什么事吗?”
梅雯十分惊讶,长期以来,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不知道她的存在的,没想到,这
女人连她的名字都叫得出来。梅雯被她的话和不阴不阳的语调激得气上心来,但她
克制住自己的火气说:“我想见见你。”
“见我?你有这样的兴致吗?”秦月月拉长了声音说,“你想干什么?”
“想和你谈谈大康的事。”
“又来了,你不是托人和我谈过了吗?”
“我想亲自和你谈谈。”
“那就在电话里谈吧,免得见了我你会生气。”
“不,咱们见面谈。时间由你决定。”梅雯坚决地说,她的确想看看这个夺了
她丈夫的女人。
“好吧,如果你愿意,就来我的住处吧。”秦月月说,“就现在来。我听说你
们住在新建的望京小区,离我这儿不算太远。我在亚运村,你打的来二十分钟足够
了。”
“不,要一个小时左右。”梅雯粗略地算了算时间说,“请说你的具体住址吧。”
“好吧,我等着你。”秦月月说过自己的住址之后,挂了机。
梅雯略略画了妆,拿上包出了门。她没有呼老猴来接她,想走路到车站打的。
从馨月苑到最近的404 路车站也要走将近半个小时,到了车站还不知等多长时间才
能有出租车可乘。不爱坐黑车的梅雯还算运气,到了车站后五分钟就拦到一辆面的。
真的是二十分钟就到了秦月月说的那座高层公寓前。梅雯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这幢
二十四五层的大楼,镇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进了楼门,乘电梯到了十六楼秦月
月的房子。
按响门铃之后二三分钟,里面的一层门开了。一位没有上妆的年轻女子隔着安
全门上半截的铁网十分用心地问:“是刚才来过电话的依依妈妈吧?”
梅雯看着眼前这个还穿着睡衣的女人,不禁有些发楞。她有点不相信这个长发
过肩,长相略显妩媚的女子就是让自己的丈夫丢家弃爱的酒吧歌女。她一时无语,
朝门内的女人点了点头。
“就你一个人吗?”门里的人问。见梅雯又点了头,她朝外望了望,开了安全
门的锁,“进来吧。你先在客厅坐坐,我去换换衣服,要是着急说话,你就说,我
能听见。”秦月月说着,进了卧室。梅雯顺着卧室开着的门看见一张大床的床边,
床边上还搭拉着淡粉色的被子。她来之前,这个秦月月好象还未起床。梅雯再环视
客厅,除了大件商品外,她看见了一双男人的托鞋放在过道的边上,沙发的靠背搭
着一条花纹领带。梅雯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在大康三十二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为了给大康买那一年的生日礼物,梅雯在商场转了整整半天,最后买了这条金利来
领带。那虽是是四年前的旧事,可梅雯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她亲手将这条领带给丈夫
打好时,大康将她抱在臂腕里亲吻,引得依依跑过来又哭又闹。
“好啦。”秦月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化妆包,下身穿了一条和那床
被子颜色差不多的紧身仔裤,上着一件白色的小薄毛衣。看上去虽然都是些廉价品,
却有一股柔和性感的气息。而她那修长的腿、浑圆的殿和突出的胸更坦露出女人对
男人的魅力。特别是她没穿袜子的脚,雪白的,指甲上涂着肉红的甲油,竟跟她嘴
的颜色十分相近。秦月月和梅雯相对而坐,一副泰然自若的放松神态。倒是梅雯有
些不自在起来,她压制住内心的种种活动,尽量使自己的脸都保持着一副庄重严肃
的表情。
“喝点什么吗?”坐下去的秦月月打开化妆包,一边开始化妆一边对梅雯说,
“你自己拿吧,那边柜子里有可乐、杏仁露,还有酒,都是大康买的。”
“不用了。”梅雯的脸有些发紫,大康可从来没有亲自往馨月苑的家中买这些
东西。
“那么你要和我谈什么,就快点说吧,我下午还有事呢。”秦月月放下眉笔看
也不看梅雯地说。
“你为什么非要缠住大康不放呢,你知道他有妻子也有孩子的。”梅雯一时将
想好的话都忘了,开口就道,“你这样做不觉得——,”
不等梅雯说下去,秦月月就打断她说:“这话是大康告诉你的吗?谁说我缠着
他啦。是他死乞百赖地缠着我啊。不信,你回去再问问他。”
“我了解我丈夫,若不是你先勾引他,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不管现在怎么样,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请你放了他。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咱们心平气和地商量着
解决。”
秦月月画完了眉,又拿起了口红,她听着梅雯说到这,举着鲜红的口红笑了。
“原来你们这些大款太太就是这样离不开他们这些男人的。我上次不是跟你那位姐
们说了吗?我离开了,别的女人恨不得马上沾上去。”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关你的事,我现在就是要你从我们之间走开。”梅雯被
她说得气恼了,语气也坚硬起来。
“我要是不退呢?他要是不让我退呢?”秦月月画完了妆,脸变了一个张似的
姣艳,话也变了调,比梅雯还要强劲似的,“我实话说了吧。我是和他同乡的穷家
女子,为了我和我家的生计,我中途退学到了北京的那种地方唱歌。以前,我是贪
大康的钱,想过只要能拿到一笔可观的钱,我就离开他。可是现在不同了。我爱上
他了,他说他也离不开我的。所以,我就等着他,我不能丢了他的。他是我遇到的
男人中对我最好的。他不象别的男人那样只是出钱和我玩玩,然后再去找别的女人。
他是真的喜欢上我的人。现在,我宁愿要人不愿要钱。”说这话时的秦月月心里想
我是连人带钱一起要。
“你们这种人也懂得什么是爱吗?”梅雯本来是想和她心平气和地谈的,甚至
想好了答应她的金钱要求。但听了她的话,终于还是急了起来。“你如果懂得爱,
你就会清楚大康他是爱我也爱我孩子。”
“不错。我知道他爱过你,也许现在还有一点。但是,他更多的是倾向我这一
边的。你看看,”秦月月站起来,从桌子上拿来一叠照片说,“这就是我们相爱的
证明,你自己看吧。”
梅雯翻开一看,全是秦月月和大康俩人的合影。有些竟是在广州的街头拍的。
他竟然背着自己将她带去了自己的家乡游山玩水。梅雯的心中涨满了火热的血,仿
佛就要涌出。她刚刚极力克制住,却又见一张他们俩半裸着在床上亲昵的片子,片
中的大康坐在秦月月的身后,用手搂着她的肩,脸埋在她的脖子上。秦月月的舌尖
舔着大康的手背,一副妩媚恣意的面孔,和此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你们这是什么爱,是淫乱。”梅雯将照片摔在桌上,破口骂道,“你们一定
会有报应的。”
“你别发火。”秦月月或许是因为早已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竟是十分平静地操
着东北话说,“你别管我们相处的方式。反正大康说他和我一起的快活,你从来没
给过他。他还说,没有了这种快乐,生活会变得索然无味。所以,他就是不会和我
分开的,我也不会离开他的。我还会为他做个好女人,只做他的女人,我会变着法
儿让他高兴让他乐。你不知道他一模我时就发抖的样子,还有我让他舔我下面时他
不住哼哼的声音,你懂不懂?”秦月月故意说得十分放肆,想让梅雯嫉妒和恼怒。
“可他也是不会离开我的,前几天他还这样告诉我。你就甘心做他的婊子吗?”
梅雯虽然有种浑身要爆炸的感觉,心里早已没了希望和底气,但她还是用超乎自身
的力量忍下了堵在喉管的气,强做硬气道,“就因为他和你玩出了家里没有的快乐,
才要你。若是他在别处也找到了同样的快感,就不一样了。你懂不懂?”
“那我不怕。我才二十几岁。他真的不要我了,我再找别人也不晚啊。你不必
再挑拨我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大康说了,今晚他要来这里的。”秦月
月下了逐客令。
梅雯站起来走近她说:“你真是个厚脸皮的臭婊子,无耻到顶。”
秦月月脸不变色地回敬梅雯道:“其实,他不想和你在一起,你硬抓住他不放,
你才是个婊子呢。用大康现在的感情做称,称一称咱们俩,你要不是婊子才怪呢。”
“啪!”梅雯抬起手,生平第一次打了人,随后又将一口唾液啐到秦月月的脸
上,涨红着脸跑出了门。
梅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场面,这样一种对话。更没想到受侮辱的竟是自己。
她从亚运村的那幢公寓里晕晕乎乎地走出来,好象有一种虚脱似的感觉,浑身无力。
同时她还有一重更加痛心疾首的发现,就是那女人吸引大康的东西她自己没有,她
生来就是一个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女人,就是故意去学也是学不来那些做乐的风骚
本领。而大康正是被这样的东西抢走的。被这样的东西抢走的,她是抢不回来了。
梅雯这样想着,走到了一块绿地外。她看见嫩黄的迎春花开在细长的花枝上,在风
中微微抖动着又小又薄的花瓣。可是,梅雯眨了一下眼,那花瓣们仿佛就纷纷落了
下去。她站定在那儿,觉得好象金黄色的落花已飘满身体周围的一切空间,然后缓
缓地向她拥着落下来。她感到自己被这些花朵埋葬了。
一阵较大的风扑向她的脸面时,她清醒过来。紧接着,她大步地毫不犹豫地去
拦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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