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把车子泊好，撑伞和李瞳过街。林正轩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背景音乐入耳<>
    自上午会了韩镇东，心底生出的轻蔑使林正轩徒增一份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于
字里行间捕捉到的讯息又令他对比邻市场雄心勃勃。如此，今晚他着实有心情与李
瞳一聚。“我订了靠窗户的位子，本想观街景，现在变做看雨景。大雨固然气势可
佳，只是不如细雨适合两个人谈情。小瞳，你说呢？”
    “恢弘柔曼各有千秋，街景天天有得看，倒是难得有时间一起看雨。”李瞳抬
手轻拭额头上的水珠，不期然两张明媚的笑脸闯入视线。
    耀目闪电撕裂低沉的夜空，雨水洒在窗外绿色植物的身体上，反复冲刷。
    着月白唐装的熟悉身影使沈默的笑渐渐凝在嘴角，很久以前的夜，推开雨雾背
景的身影和滴落地毯上的水珠，真切地飞掠过记忆。笑语忽停，程子君顺了沈默的
视线望去，半空遇到李瞳的目光，惊异之余唯颔首一笑。
    “沈默，你老板李瞳在那边。”
    沈默将目光停在林正轩的身上，对方那份矜贵深沉的气势犹如阴云郁郁压上心
头。
    “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很多都是期货证券两个市场一起做，说起李瞳佩服得了得。
本城中肯为客户着想的老板不多，这样的胸襟和量度不是每个生意人都能有的。就
象我们刚才说的，掌握了利益均衡点，客户还怕不上门，生意还怕不好做。沈默有
机会介绍我认识你老板。”
    程子君对李瞳毫无嫌隙的维护敬佩，使沈默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得简单地应
对：“好。好。”
    刀叉碰撞瓷器发出细碎的响声，突然冷了场，程子君尴尬地笑笑。
    侍应生将沉酿红酒注入李瞳面前的高脚杯：“小瞳，最近我看好股市。公司的
帐户你要尽快理顺。九月合约有浮赢渐次出仓。下个月，我回去一次。财富基金的
韩镇东对那边的上市公司感兴趣。”
    “今天我已经叫人去过福林。”李瞳回林正轩的话，不由朝沈默所在的方向扫
了一眼。
    “现在市场低迷，真正的启动总是需要新进资金和新的热点。下午我翻了最近
美股的资料。道. 琼斯的绩优热潮使我们这边出现了深发展四川长虹，所谓滞后效
应. 美股第二交易系统的暴炒我们还没有起色. ”林正轩兴致未退，侃侃而谈。
    窗外雨势已减，程子君看看手腕上的表。“我送你回去”沈默见状起身，两人
经过李瞳和林正轩的座位时停步。“李总、林总。”
    李瞳微微一笑，林正轩点点头目光随后停在程子君脸上。
    “我叫程子君，认识你很高兴。”程子君和李瞳交换过名片，遂于沈默一同离
去。
    李瞳把玩着手上的名片，福林证券出市代表程子君小姐。林正轩收回目光：
“这个男孩是上次我在陈严那见过的那个？”
    “他叫沈默，在盘房。”
    “你真会找人。”林正轩意味深远地耸耸眉峰。
    李瞳她慌忙回头，探看林正轩的神情。
    “那位程小姐十分面善，如果我没猜错，她该是程思远的千金。韩镇东今日在
证券市场算是呼风唤雨吧，他还要靠程思远提携。如果有了程思远的关系，不愁消
息."
    李瞳再望林正轩一眼，他的神情依然轻松写意. 而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惊异的
联想，难道真的是心中有鬼？才有这样的念头，她便下意识地紧握自己的双手，闪
开林正轩的目光.
    街头的灯影在水气雾烟中朦胧模糊。零落的雨和骤然冰冷的空气使程子君下意
识地耸了耸肩膀。“我发了奖金，你先拿着用。别吃方便面了。”幽暗楼道里宋琛
把刚得的一千元塞给自己的情形慢慢回放。一颗很大的水珠落在她额头上，然后顺
着鼻梁摔碎在地上。短暂得来不及感受水珠滑过皮肤的滋味。就像手心握着的汗，
一松开就干涸。
    沈默叫了车，一路上门市霓虹的五色光柱透过车窗玻璃斜射进来，忽尔明丽忽
尔幽淡。暗红的色彩仿佛李瞳手上的酒杯，冰蓝的冷光犹如林正轩意味深长的注视，
交错的闪回在沈默脑海中。
    在程家别墅前道别，程子君和沈默都显得拘谨客气。仿佛两个隔门张望的人，
欲行又止，一扇门就此轻掩。剩下的时空中，预悬了未了一念，彼此都不知道它将
以什么姿态再次出现。只是目前惟有颔首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