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亚马孙河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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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船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那只朝他们迎面而来的小舟。他们弄不准这条孤独的小舟进
到内格罗河的雨林里为了什么。也来考察？洪保德没有听说过这里有另一支考察队。是
来狩猎？这倒很有可能，但不知道他们狩猎的对象是人还是动物？
    洪保德让所有的人都拿出枪来，装好火药。他和邦普朗又拿出很多的小东西，和友
好的土著人打交道时，小礼物比枪更有用。
    两只独木舟越靠越近。双方都很紧张，在亚马孙的丛林里碰到人类，很难说清是好
事还是坏事。因为这一带的土著素有用毒箭杀人的风俗，他们以闯入林中的白种人为狩
猎对象，凶残地杀死白人，然后砍下死者的头颅，使用特殊的缩头术将头颅缩小，制成
坚硬而像猫头那么大的真人头像，缩小后的人头相貌不变，经久不腐。印第安人巴洛斯
族有猎手专门以猎人头为生，他们把加工后的小人头卖给商人，然后再以惊人的价格卖
给游客们。因为这种耸人听闻的缩头术和猎人头风气，已有数名在这一带寻找石油的美
国工程师丧生。
    在秘鲁的国立博物馆里，就保存着几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头，个个只有拳头那么大，
而且表情生动，看到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洪保德以前听说过这种土著人的缩头术，但他很怀疑这传说的真实性。因为制作并
保存人体标本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洪保德不相信落后的印第安人能掌握这门技术。洪
保德怎么也想不到，在进入卡西基亚雷河后，他会亲眼看到这种只有拳头大小的人头，
从而证实了小人头传说的真实性。
    现在他们将面对一条陌生的船，洪保德的脑子里忽地涌出了那么多的关于食人部族
的传说。
    对面的独木舟已清楚地进入洪保德的视野，划船的是两个红皮肤土著人，身上披着
棕榈叶和芭蕉叶，慢悠悠地划着船，他们也像洪保德那样，摸不清来的是什么人。他们
的脚下放着箭弩和投枪，此时土人没把它操在手中，看得出来，他们不想和人打仗。
    “依苦啦比姆！啊希牙立！”皮罗站在船头，操着生硬的土语大声和对面船上的人
打招呼，意思是说：你好吗？我们是来打猎的！
    两个土人突然哈哈大笑，他们是笑皮罗那四不像的土语：“我们也是来打猎的，我
们和你们一样喜欢这片雨林！”土人们竟操着一口西班牙语！
    “哈哈！虚惊一场！”洪保德放声大笑。但他的笑声很快止住，他看到土人的独木
舟上放着3个很大的木笼，每个宠子里关着的，竟是4个小个子老头，一共有12个老头被
关在土人的笼子里！
    是老头！洪保德的船和土人的船离得更近时，他看清了那些被装在笼里的老头们：
他们的样子很怪，头部光秃秃的，前额凸起，上面长着一些灰白色的短毛，老头们脸色
都是鲜红的，眼睛很圆，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短蓑衣。这些老头不但长相怪，而且神态
也怪：虽然身陷笼中，老头们一个个严肃庄重，谁也不搭理谁，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显然
很坦然。
    洪保德心中疑云四起：土人抓这些老头去干什么？做小人头吗？还是为了贩卖人口？
但他们为什么不抓年青人，专抓这些秃顶的老头呢？
    洪保德想不明白，就把船更靠近些，用西班牙语对土人们说：“抓这些人有什么用？
他们已经这么老了，不能卖好价钱了呀！”洪保德认定这是一些奴隶贩子。
    “哈哈！先生，您再好好看看，谁抓人啦？”土人把船停在离洪保德很近的地方。
    “那笼子里装的，不是12个老头……”
    “老头倒是老头，但它们可不是人！”
    洪保德越听越糊涂。独木舟上的土人见洪保德听不明白，索性拎起一只大笼子灵巧
地一步跨上洪保德的独木舟上来，“你好好看看，它们是人吗？”
    洪保德接过笼子一看，这次他看清楚了，装在笼子里的，是一群外貌极像老头的猴
子，它们是生活在亚马孙河雨林中的一种稀有物种——老头猴！
    洪保德看得呆住了，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种猴子太像人了，如果它蹲在黄昏
的树丛里，简直没人能看出它是一只猴子。
    对于这种稀有物种，洪保德当然不肯轻易放过的，他示意皮罗准备些钱，他要买下
一只老头猴。
    买卖做得很顺利，土人们费尽周折捉这些老头猴，也是要卖给镇上的商人们，商人
们也许会把老头猴们卖给马戏团什么的，让它供人观赏。听说这位来自欧洲的白人要买
老头猴，土人们当然乐意把猴子卖给洪保德。
    洪保德就这样得到了一对珍贵的老头猴，从此远在欧洲的动物学家们知道了这种动
物的存在。
    但真正了解老头猴却还要等到100多年后，后代的动物学家们很久才开始重视这种珍
稀物种的存在。1985年，巴西猿猴学家马西沃和英国剑桥大学的学生菲利普为了寻找这
种老头猴，他们划着独木舟，沿着亚马孙河，首次进入树丛密集、几乎无法通行的扎尔
西热雨林，决心要弄清这种传说中的动物的行踪。
    马西沃和菲利普凭着坚强的意志，把独木舟划到了雨林的最深处，这里简直是一片
迷宫，红树林和杉树红豆树争先恐后，竞争着每一寸土地和阳光，再加上纠缠在它们身
上的藤类和寄生植物，伏俯在它们身下的灌丛，要想走进这片密林，简直步步艰难，需
要多大的勇气啊！
    稠密得连阳光都透不进来的密林里，传来了两位勇敢的学者盼望已久的奇怪的叫声：
勾——！勾——！在红木树、棕榈、凤梨和苏铁密密的空隙里，他们终于看到了老头猴
的那张古怪的红脸！
    马西沃和菲利普举起相机，一幅幅关于老头猴的珍贵照片被摄入镜头，人们终于了
解了这些生活在亚马孙河雨林最深处的猴子。
    老头猴是一种十分灵活的攀缘动物，它们可以长时间生活在树上，不下到地面上来。
它们是少数生活在雨林中的哺乳动物之一，这里虽然有很丰富的植物供它们取食，但雨
季来临洪水泛滥季节，陆地大片消失时，很多哺乳动物将无处藏身，只有老头猴凭借着
身体的灵活、高超的攀缘技巧长期生活在树上，老头猴占据了其他动物难以适应的空间。
    洪水过后，老头猴纷纷下地，在地面上生儿养女。它们成群结队的活动，每个猴群
约有50多只猴子。老头猴以植物的种子果实嫩苗为食，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它们已进
化出坚硬的牙齿，可以咬开坚硬无比的巴西果和红豆，还可以分辨出哪种树木的种子有
毒。
    老头猴的学名叫作“白额猴”，在南美洲共有60多种珍稀灵长类动物，白额猴是其
中最珍贵的物种之一。它们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繁殖能力很低，就显得更加珍贵。
但在100多年前，洪保德就发现并拥有了一对白额猴，这应该算是洪保德此行最重要的发
现吧！
    洪保德和捉猴子的土人分手后，便把这对老头猴郑重地交给皮罗：“这可是最难得
的东西，皮罗你要好好对待它们！”“先生，这还用您费心吗？”皮罗已拿出他们的大
蕉，让老头猴大吃起来。“最好给它们多吃些坚硬的果实，你看它们的牙有多尖利！”
洪保德敏锐地发现了老头猴的食性，他吩咐皮罗，晚上宿营时，要采些巴西果喂老头猴
吃。
    果然，当皮罗把巴西果拿来喂老头猴时，它们吃得很开心。坚硬无比的巴西果到了
老头猴的手里，很轻易地被老头猴的利齿啃开了，就像人们用刀子切开面包那么轻松。
    现在洪保德已经有了几十种动物：巨嘴鸟、蜘蛛猴、刺豚鼠、山猫和绿叶画眉等鸟
类，洪保德的队伍不断扩大，最忙碌的当然是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