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云,你瞧,有乞丐鸡唷。"文全武拎了一只香味扑鼻的鸡进房。
梦云吓了一大跳, 她瞪住憨实的文全武责骂道:"以后要敲门,否则就不跟你
称兄道弟!"
还好!她刚刚才泡好热水澡,要是文全武早一步闯进来,她的女儿身不就被发
现了。
搔搔后脑勺、爬爬头发、搓搓衣摆,弄了老半天他才呆笑着猛点头。
"杵着干么?坐呀,一块儿吃。"她已经自行在桌旁坐下,动手扒开鸡腿肉。
"呃、呃好。"文全武开心的坐在一旁。
"谢谢你,你是船上唯一的好人。嗯,还有李叔,他待我也好。"
"你好可伶, 整日做粗活,这只乞丐鸡是李叔做的,特别为你做的啦,李叔也
知过你被坏总管欺负,也想为你出头,可是李叔说我们这种底下人是人微言轻,被
践踏了也不能吭气。可是何云你不用伯,我文全武会保护你哦。"
"你真好,要是……"要是海灏贝勒能有十分之一待她好…
"砰!"猛地一声巨响,木板门被踹了开,江风怀带着三名粗汉,拧着残虐的笑
逼近。
"还挺有闲致的!来人,把这小畜生抓起来,我要亲自动手。呵呵呵呵……"
三名粗汉立即执行主子的嘱咐,将梦云左右挟持住。
"你不可以!我又没做错啥事。"她大叫。
"没? 呵!你叫何云是吧,小畜生,你向老天借胆了是不,竟敢在贝勒爷跟前
嚼舌根。给你粗活干,是给你一个锻链身体的机会,你这小畜生不感念已经是不该,
竟然还告我的不是?!今天老子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来日你若爬上头去…
嘴角一咧,江风怀的耳刮子即刻甩去,他使尽力气,把梦云当成沙包,一巴掌
接着一巴掌的痛摔。
文全武突地跑了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背,嘴一张,想也不想的就吱了下去。
"可恶!"江风怀的背肉仁是被撕裂了般,他老脸一横,气急败坏的喝斥一旁呆
站着的粗汉。
"死人啊!还不快把臭小子弄开,否则回头有你好看的。"
"是、是……"
三名粗汉忙不迭的将文全武扯开,但是文全武不知哪来的蛮力,竟在被拖开的
当口,硬是将江风杯的肉给咬得血流如注。
"哇!狗娘养的!"他一回身,掉了文全武一巴掌,怒吼着,"我活了大半辈子,
竟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捋虎须?!好!就让你们这两个畜生尝尝虎牙的厉害!大鲁,
把他丢到仓库锁起来,没我的点头,不准给吃、给喝!老子倒要瞧瞧他活活被饿死
的模样。走!"
三名粗汉不敢稍有迟疑,抓了文全武说往外步去。
梦云咳出一口鲜血,气虚乏力的乞求,"江总衍求你高拈贵手,惹恼你的是我,
不是迁怒到无辜的人身上。文全武他才十四岁,他没有恶意…"
"唷! 姓何的,你不是倔得很,这回怎么了,为了朋友肯求我了呵?啧,挺有
义气的嘛, 只可惜你自身难保。"撇着恶笑,江风怀提高膝盖骨一撞,正中梦云的
腹部。
他意犹未尽,接着用拳头往地的腹部连续痛击数十下,直到她鲜血一口接一口
的吐出,他老脸被血给濡湿得一塌糊涂方才罢休。
大力的擦着脸上的血,江风怀一肚干忍气总算出了一些。
"这几天也让你尝尝挨饿的滋味, 至于你得挨饿多久,就看我的心情如何喽。
小畜生·可别饿死了啊, 我可是把你当作乐子咧。"他的确是舍不得这个让人出气
的人肉沙包。
他转身离去前还撂下话"一切就端看你自己的造化, 如果饿死了,我会烧一拄
香祭祭你。"
哈哈哈哈!敢和他江风怀斗的下场,通常起自寻死路。
★ ★ ★
她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昏死了多久,梦云只觉得身子凉到报点,但是她的额却发着高烧。
血流过多加上几日的挨饿,她的力气几乎全被抽光。
"要活下去!要救文全武!"凭着这股意志力,梦云用爬的、用拖的来到伙食房。
四周一片漆黑,是夜了,她困难的撑着一身的伤爬到炉灶边,摸索着柴火,企
图燃起火堆。
"我要下汤面……"梦云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她和文全武必须进食,必须生存
下去。
冷汗涔涔的终于将柴火引燃,她爬着、爬着要找点儿食材、找点儿水,可是突
来一阵强大的晕眩使她失去所有知觉的昏了过去。
柴火继续狂猛焚烧,窜出一条又一条噬人的火蛇和浓呛的烟气,整个伙食房顷
刻之间已然陷人一片火海中…
★ ★ ★
"救火呀、救火呀!有人在里头……快!快!"
纷乱的嘈杂南瓜和水注声将这个安静的夜笼上紧张和惊恐的气氛。
几十名汉子有的拿着大水往,有的以水桶接力,有的冲进伙食房内救人。
千钧一发之际,梦云让人救了出来,幸运之神是眷顾她的,身上仅有轻微的灼
伤,并无危及性命的优虑。
"这小子命大! 要不是他趴着的四周围有一摊脏水和石缸做阻隔,怕是得和阎
王老爷请安去了。"众人喳呼着。
"赶紧拿药膏过来,这么小的孩子怕要承受不住。"心疼的李叔蹲在梦云身旁。
实在是难受啊,他知道江总管对梦云和文全武的坏心思,也清楚他们受尽折磨,他
实在是后悔极了,当初不该带何云上船来的。
"别费劲了。"江风怀的丑恶面孔像鬼魅似的出现,他的残虐笑容使众人纷纷退
至一旁。
"这小畜生不好好的反省思过, 竟然差点把伙食房给毁了,船上的贵客全受了
吓,这要是让贝勒爷处置,呵,小畜生的小命是玩完了。大鲁、小鲁,你们俩把这
小畜生给杀了,我才好对主子交代!"
"小的遵命。"他们靠近梦云,亮起刀刃,预将利刃刺向她。
"住手!"一声冷淡却是威严十足的怒斥,使得刀刃停在半空中,不敢妄动。
"贝勒爷!"众人在看见来人时莫不俯身下跪。
江风怀连忙拉着大鲁、小鲁跪地磕头,频频告罪,"老奴失职,管教下人矢妥,
老奴这就把惹祸的小畜生宰了,请贝勒爷恕罪。"
海灏冷冷的撇眼,他先是命人察看船底是否受损,然后面无表情,不怒不笑的
下旨令。
"殿安, 这个小男孩交由你处理,不过不许实罚,先让御医将他的伤治好,我
自有主意。"
"喳!"尹殿安双手一拱,分毫不敢怠慢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至于江总管,你的失职之罪,容后再定。"
此航不仅是赈济灾民,二阿哥所托的秘密任务才是正事,他懒得理会小枝小节;
当务之要是必须抢在八旗旗主之前掌控住大清皇朝的海舰军队。虽然海上霸权已在
他的掌握之中,但是这块大饼是众兵家必争之权!
江山如此多娇,他无意沾染,但是为了二阿哥,为了大清的世世代代,他不得
不暂且搞下他的放纵性情。
★ ★ ★
"贝勒爷儿,奴才……奴才……"
"老御医请起,有话不妨直禀。"收起卷宗,海灏说道。
老御医诚惶诚恐的站起身,颤巍巍的禀明他的主子。
"受到灼伤的小伙子…"呃咳, 不是小伙子……是……"语无伦次的老御医大力
的吸上一口气,把话说白了,"那是个姑娘。"
海灏怔了怔,"你说的可是实话?"
"奴才不敢妄打诳语,她的确是女孩家。"幸好他已经六十花甲了,否则见了如
花姑娘的身子岂不罪过?
"老御医,这事……就你我二人知晓,明白不?带路。"海灏步下阶台。
"贝勒爷儿?"老御医错愕得呆掉了。他人中龙风的主子要亲自去瞧一个女扮男
装的平民姑娘?
"走吧。那个倔强得宁愿自讨苦吃的……女子,引起我的兴致了。"
★ ★ ★
秀发披散,如柳若絮的小人儿昏迷不醒的平躺在简陋的床榻之上。
海灏的黑眸眯紧,一股激流在他胸口上猛窜,放肆的撞击他的每一份知觉。
这张小脸蛋似乎在哪里见过?恍若隔世得既陌生却又熟悉。
"她的脸颊不姓污黯的吗? 这会儿为何苍白如霜?是因为身子受了伤的原故?
他一面询问老御医,一面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她的脸儿。
"这姑娘的容貌长得俊俏, 而污黯的脸色是白嫩的肌肤涂上黑炭粉所致,奴才
因为要替她疗伤才发现这事儿。"
"她倒是挺有小聪明的。"他勾了抹浅笑。
一旁恭敬侯着的老御医傻眼了。
他是康熙爷御赐给临宣王府的奴才,算是打小看着海灏贝勒到大的老仆,就他
记忆所知,海灏贝勒可是纵横脂粉堆里的放荡主子,不过每个人都明白,海灏贝勒
是那种看似多情却偏是无情、无心的年少轻狂性子。
也因深知海灏贝勒是性情中人,是条不安心性的游龙,所以老王爷、老福晋也
奈何不得,强迫不了:否则依着康熙爷宠爱的程度,应是早早赐婚。
而现下海灏贝勒的眸里竟泛出了伶惜的宠溺,这……老御医一边觑着,一边琢
磨暗思量。
这平民姑娘说不定是蒙胧天宠幸,或许一朝成凤,恐怕也是三生倏来的福分哦。
"她的伤势如何?你可有尽心医治?"海灏问道。然而他的视线却离不开床榻上
的小人儿。
"回禀贝勒爷儿, 这姑娘的的伤并无大碍,但是吸入过多的浓烟危害到她的身
体,尤其是她的五脏六腑受伤不轻
海灏的神色一沉,"怎么会伤到五脏六腑的?"
"这老奴也不知,老奴把了这姑娘的脉,脉弱气微,伤乏虚劳,而且肝气郁结、
脾胃皆伤,失血损阴,偏妥一些时日疗伤养身。"
"脾胃皆伤、失血损阴?"他冷冽的眼神如铲锐上的寨芒,"江风怀滥用私刑?!
"海灏起了后悔之心,当时他应该强硬将何云带在身边!
"贝勒爷儿, 老奴一定尽一切心力将姑娘的身子养好,老奴这就退下为姑娘煎
煮药材。"
"嗯。"他头也没回的轻吭一声。
他的所有心力全在小人儿身上,再也容不下别的了…
★ ★ ★
为什么她给他一种三生相识的熟悉感?
海灏的眉峰愈拢愈紧,眸底的柔和也渐渐染上狂风暴雨,他并不喜欢这种其名
的震撼,更是憎厌必须以巨大的力量企图抵挡这股吸引力!
他不是放浪形骸,任何人也箝制不了的临宜王府贝勒爷吗?区区一名伪装成伙
夫的粗布小女娃有何能耐?!
戏谑的冷冷一笑,眼波溜转之际,海灏瞥见被褥之下的她竟是半裸。
掀开被褥,意料中的,他看见她半裸的身子,不禁一阵莞尔。
这小女娃可真是有趣呀,竟然在胸上捆里了厚厚实实的粗布条。
他见过只着肚兜亵衣的女子不在少数,但是万万没想到竟有女子舍弃肚兜亵衣,
把自己里得仿佛是端午的棕子。
不过她的胸挺丰腴的,若是解开束缚,绷跳而出的两只浑圆酥胸一定是充满色
诱味儿。
也好,如果继续任由这小女娃待在伙食房做苦工,迟早要漏馅,而他并不乐见
她被识穿。
"嗯……哼……"
床板上辗转不安的小女娃,轻轻的发出痛苦的嘤咛声,海灏为她穿上外衣、覆
上被褥。
"你…你做什么……咳咳咳……"当梦云睁开眼的一刹那,看见的就是他正对她
毛手毛脚,惊慌之余,险些岔了气的咳着气丝儿。
天之骄子的海灏冷眼瞧着,不但没有伶香惜玉的为她拍抚,眼眸深处甚至隐藏
着诡谲好狡,似乎正在算计什么。
半晌,他很淡、很淡的对她说过:"待你病好,到我房里当差吧。"
"到你房里当……当差?噢不!"她才不要与虎相伴。
"你可以拒绝这个人人求之不得的好差事,不过你不怕你的小命被江总管玩完?
"他笑得可邪气得很。
"你威胁……咳咳!"梦云原想对他破口大骂,应该坚持不接受这个职务,可足
她不为她自个儿着想,也不能不顾虑到文全武的性命安危呀。
她陷入两难的矛盾挣扎。
"逍遥号"必须再逍遥半个月才会回航北京城, 你好自细想吧。"海灏胸有成竹
的等待鱼儿上钩,其实他从不以自己的身分欺压地人,但是他真的想让她待在他的
身边。
梦云晓得应该点头应允才是,可是做他的贴身小厮,也就意味着必须随时随地
陪君身侧、等候吩咐。然而她每次一见到他就觉得气息不稳,甚至紊乱得有丝儿刺
疼,这种好像犯了病的感觉,使她懵懵懂懂觉得害怕。
上回他抚摸她的身子时,她并不很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摸她,然而那种脸红心
跳,既恐惧、恼怒,却又晕软的酥麻感真的令她仓皇失措。
"考虑得如何?我没啥耐性。"海灏压低了身,热切的气息吹拂着她。
"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糟糕!他一靠近,她的心口又开始不安分的跳动。难
不成她真的生了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疑难杂症吗?
"你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唇边噙着的微笑渐渐扩大,他的兴致可真被她勾
引了,即使是十四个阿哥、即使是八旗旗主,也没人敢和他谈条件。
这小女娃可是破了先例。
"伙夫房里有个十三、 四岁的男孩叫文全武,他被江风怀老乌龟关起来,而且
不给吃喝。你得救文全武出来,还得给我一个保证,不许人欺凌他分毫。他是个好
人,是为了救我才受迫害的。"
"就这条件?"
"嗯。"梦云大力的点一下头,眼睛紧紧盯住海灏。
"行!三天后你到左舱房的'吟松阁'来服侍我吧。"他黑炯的深眸里有一抹捉弄
人的戏笑,可那抹戏笑却愈见灼热,摄人魂魄行令人不安。
梦云别过头,她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闪避。不正经的是
他,她又没犯哈错。
海灏贝勒真是天底下最最教人恼恨的人!
她拍了下心口,那儿翻腾沸滚的烧痛感古怪到了极点,里头荡漾的一股暗潮使
她怀疑,自个儿是不是过不惯船上湿冷的气温,是不是身体在发出严重的抗议?
也许是她的八字和海灏贝勒犯冲,要不,怎么每回见了他,她的心口就怦怦怦
的胡乱跳动呢?
"你这张小脸, 我上辈子似乎见过似的…""轻佻的抚过她冰凉苍目的嫩唇,他
心下正琢磨着是否要一亲芳泽,或是将她纳入他的侍妾之列。
梦云的嘴唇紧抿着,可不争气的她竟然撇微一颤。
真想张口把他的手指咬上一口子,好教他吃痛!
当看到她的脸容和眼睛、鼻子皱巴得像个丑娃娃时,海灏却开怀的大笑。
"你可真是懂得取悦人啊。"这别致的小东西也许可以考虑拴在身侧,应该不会
令他厌烦才是。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了。
"笑笑笑!笑死你算了,有什么好笑的?怪人!"不知已是他囊中物的梦云仍一
肚子的气闷智。
★ ★ ★
"你可知罪?"海灏轻啜口茶,悠哉闲适的问话。
跪着的江风怀吓得几乎屁滚尿流,他一面猛磕头求饶,一面狡辩。
"贝勒爷英明啊! 老奴是赏罚分明,绝不敢逾矩。那个叫何云的小子的确是目
中无人、以下犯上,身为总管的老奴不敢不责罪,否则不好带人。"
"大胆!"尹殿安斥责道:"主子问话还敢反驳,我撕了你这刁奴的嘴。"他早就
想教训这个倚老卖老的老恶贼了,举起手,他使力痛甩江风怀两巴掌。
"啊————"江风怀搓抚着两面颊,热辣的刺痛使他不禁流下老泪。死尹殿安,
难不成他忘了他曾经是京都护卫教头的第一把交椅?手劲真狠!
"贝勒爷饶了老奴吧, 老奴不敢造次了,看在老奴为老王爷和老福晋做牛做马
的份上……"
"做奴才的本分就是为主子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江总管是不是在讨人情?"尹
殿安最是不屑这类人渣了,居然搬出老王爷来,谁不清楚海灏贝勒的身分是康熙皇
帝的亲侄子,这一度极欲将海灏贝勒收为义子,甚至动了想将黄、红二旗交由海灏
贝勒掌理的念头哩。
即使是康熙皇帝的十四个阿哥,也是嫉妒着海灏贝勒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圣
上的眷宠隆恩。
海灏懒得多费唇舌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直接下达命令。
"看在江总管年事已高的份上, 小王不予重责,这么着吧,责杖二十,月俸减
半,不得再犯。"
"贝勒爷开恩啊…""江风怀及时住嘴, 年轻主子的性情是风、是云、是雨、是
雷,难以捉摸呵。
"把伙食房的文全武放了, 并且不可再予以刁难。那核子是杂役工吧,依令下
去,免去文全武的劳力,让他待在老御厨的旁边学点功夫,回府后就令他留在府中
帮衬着大酌小宴吧。"
"姓文的是个低下的粗小……"江风怀又想加以反驳,可一想到主子的性情,赶
紧掩嘴噤声,怕又惹了主子不快,可这鸟气怎咽得下?!
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不会轻易就此罢休!
★ ★ ★
"尹侍卫长,我是何云,贝勒爷要我到这儿报到。"经过几日休养,梦云赶着到"
吟松阁"开始她在主子身边的小斯生涯。
"你就是那个十六岁的何云?"尹殿安有丝讶异,见多识广的他从没见过有这等
俊逸的人品。
太过俊逸了,较之红粉还要清丽三分!
"请教尹侍卫长,我要做的工是什么?"她笑问。其实尹侍卫长是个挺好看的人,
可是和海灏贝勒比较起来就逊色了不少。
瞧着梦云眼若辰垦、 貌比桃花的绝色,尹殿安闪了下神,颇不自在的说道:"
你是贝勒爷的贴身小厮,不必做工。你的要务即是细心服侍贝勒爷的生活起居。这
个位子是个肥缺,你要好好表现,不过第一件事是咱们身为下人的,不能'我、我'
的挂在嘴边,这是犯忌讳的大不敬。"
"我不是'我',那是啥?"歪着头,她很是懵懂。
"是'奴才'、'小的'!在宫里,即便是摈妇也是"奴才",不可放肆。"
"哇!我成了他的'奴才'?!"她觉得委屈极了,她是爹娘捧在掌心疼着的独生
女,是何家绸布庄的千金小姐耶,沦落到这儿成为伙夫已经够可怜了,现下居然成
了"奴才"?!
"皇帝的妃子不是皇帝的妾吗?干么自称奴才?太没尊严了。"她一下又嘟起嘴,
一下子嘟起唇,很不以为然。
"即是尊贵如皇后也得向皇太后自称一声'奴才', 除非是额外恩赐才可以儿媳
自称。 何云,你方才又犯忌讳了,不可以'他'称呼贝勒爷,这是要挨巴掌的。"尹
殿安又训了她一顿。
"这也犯忌,那也犯忌!皇亲国戚也太难搞定了吧。"
"咱们的贝勒是个性情中人,随意极了,是爱新觉罗最平易近人的爷儿。"
"才不!他很放荡的。"而且好色!一定是妓院的座上常客,羞羞脸的坏男人!
"何云,太不敬了!这若……"他想再教训梦云,可却被她给打断。
"唉,你不讲不就没人知晓了吗?'奴才'向尹侍卫长求个情,可别到咱们的'主
子'面前告我的不是哦。"
瞧着眼前如玉的俊人儿一脸的生动娇俏,尹殿安不禁频频摇头苦笑,忍不住想
伸出手揉乱梦云的发辫。
"殿安!住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尹殿安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一会后,生硬的收回,可心下不免惊愕————
海灏贝勒极少动怒,这次他是哪里不对劲了?
冷眉一横,海灏的眸底急聚凶猛冰绝的狂浪掠涛!
枭鹰似的锐利眼神射向一旁依然娇笑如花的人儿,他淡声说过:"殿安,退下。
"
"喳。奴才跪安。"
好半晌,海灏的神色仍是怒气腾腾。
不知死活的梦云冲到他跟前, 蛲首昂得高高的问道:"喂!你臭着脸干么呀!
吓人啊,好像讨债的,谁欠你银两不还吗?"
"我是爱新觉罗的贝勒,是'逍遥号'的船长,更是你的当家主子,不许你'喂'、
'喂'、'你'的无礼!"
"喳。请贝勒主子训悔,奴才知错。"她揖个礼,表面上恭敬温顺,事实上低下
头的她暗暗做了个鬼脸,并且暗咒他一声。
就是不懂他在闹啥别扭?乱发啥脾气!
她不过是和尹侍卫长讨教一点儿"做奴才"的本分。
原来性情中人的意思就是可以随意的喜怒哀乐,所有的人都得敬畏他的一切喜
怒。唉,亏他长得比谁都要好看几分。
"沏茶。"他道。
"嗯?"梦云略略怔仲。
"你是我的贴身小厮,听候我的任何差这是首要之务。"海灏的声音似冰雪寒冷,
又似刀刃般悦尖。
"喳。"她再怎佯不甘愿也只能依令行事。
梦云沏了茶,恭敬的呈上,但却听见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某某人又差遣人了。
"端净脸水来。"
"咦?这也是贴身小厮的本分呀?"虽然咕哝着抗议,可她还是乖乖的去打些净
水进来。
"呆杵着做啥?"海灏仍旧是紧绷着脸部线条。
"我打了水了呀。"
"为我净脸,这是每日晨起的第一件事。"
"自个儿不会净脸啊,分明是折腾人嘛,我又不是你的妃子,连这也得'尽本分
'。"梦云不快的喃喃自语。
"你喳呼着什么?"
"嗯,没……奴才不敢。"现况和禁囚没多少差别,她还是委屈一点儿好了,等
船上了岸,她再伺机逃离这恶魔的势力掌握。
将毛巾浸湿之后,她为海灏净脸,净手……还得净脚!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觉得小厮身分卑微得比灰尘还不如。
"如果服侍我使你很不情愿, 那么你可以回伙食房去,让江风怀'教导'你如何
做好卑奴的角色。"
"你要赶我走?"梦云愕然。
"你以为呢?"天崩地裂的暴怒神色渐缓,只是他的眼底眉梢仍旧冷光寒罩。
"我不回伙食房!"她冲口而出。海灏贝勒是讨厌了点儿,脾性古怪了点儿,但
总比丢掉小命好吧。
"既然想'赖'在我房里,规矩分寸就必须遵从。"隐隐的,海灏胸里一口紧慌的
气终于俏淡。
"喳。"她嘴巴上是这么应着啦,可是心里却好想反驳一下!
明明就是他自个儿要她在他房里当差,这回怎成了是她"赖"在他的房里,她何
时巴着他了?!
爱新觉罗的贝勒爷有啥了不起?就是皮相漂亮得不像话嘛,就是豪情放荡得好
像全天下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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